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夕君挤的东倒西歪,高跟鞋不知被谁踩了几脚,残留着半个脚印,帽子也不知何时被挤掉了。
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吹,夕君的里衣却被汗水浸湿,发丝在寒风中飞扬,让她多了一丝狼狈,她想大喊,“别挤了,排队上车不好吗”。
累的气喘吁吁的夕君,像个小狗一样,长大了嘴巴,呼着白气,眼前的火车让她望而生畏,心中感叹,“这就是所谓的春运吧”。
旁边的人还在用力地挤,她不懂,在挤什么,车子停在那里,又不会跑,不知道第一个往前挤的人是谁,好似大家不在乎,往前挤就对了。
夕君一手抓着行李箱,一手抓着包,怀里还抱着被挤掉的帽子,站也站不稳,随着人群,东倒西歪,她知道只要自己不摔倒,就是安全的。
火车门终于开了,列车员立在门口,大声叫嚷,“都别挤了,按顺序上车”,人们好像没有听到,还在不停地往前冲,夕君被后面的人挤上列车,拿着火车票,开始找座位。
短短几米路,走了十几分钟,到处都是人,座位上坐满了人,过道上站满了人,还有人为了占一个好位置,干脆坐上洗手台,把行李箱放到垃圾桶上,大概再装一个门,就是一个小单间了。
好不容易走到座位,有一个男人稳稳地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风景,半眯着眼睛,好似他不是刚上来,而是坐了很久,很久。
“你好,这是我的座位,麻烦让一下”,夕君客气地对着男人说,男人歉意一笑,“咱俩换一下位置吧”,用手指了指他的位置,是旁边一排三座中间的位置。
夕君看了看,不满意,说了声不好意思,男人勉强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和旁边的人商议,是否可以让他坐靠窗的位置,他表示他很累,想在接下的旅途好好休息。
靠窗的人表示自己也很累,最终,男人花了二十块钱,换到了靠窗的位置,脑袋靠在窗子上,呼呼大睡,夕君看着,有些想笑,掏出纸巾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昏昏欲睡。
剧照《情圣》车厢里依然很吵,夕君开始焦躁,开始后悔没有买高铁票,为了省那一百块钱,选择了普通列车,钱省了,可是人受罪呀。
她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最倒霉的莫过于那个男人,半个小不到,列车到了一个小站,有人下车,有人上车,上车的人直接把那个男人拍醒了,男人才发现,座位的主人回来的,收他二十元钱的那个人早已不见了,不知是下车了,还是去了别的车厢。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夕君烦躁的心得到缓解,低头偷笑,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只见她拿着纸巾,捂着嘴也在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发现她们都在幸灾乐祸,有了默契,自然而然地开始聊天,才发现她们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而且那妇人的老公和夕君在同一栋大楼里上班,如果查查监控,有可能同乘过一部电梯,在同一家餐厅拼过桌,直言缘分呀。
夕君知道她叫盼盼,有个幸福的家庭,帅气的老公,可爱的孩子,夕君很是羡慕,在外打拼多年,仍然孤身一人。
盼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着急,下了火车我给你介绍一个”,夕君说,“好呀”,她已经过了害羞的年纪,也过了花前月下,直奔柴米油盐去了。
她发现盼盼是个炫夫狂魔,十句话里有九句半提到她的老公,那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当她看到盼盼老公的照片时,夕君惊呆了,样貌普通,皮肤一般,扬着脑袋,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
夕君笑笑,看着盼盼幸福的模样,夕君什么都没有说,她们不是好友,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有的只是萍水相逢,下了车,可能不再相见,说着有时间一起吃饭,她们都知道,有时间就是没有时间。
盼盼还在说着她丈夫的勇敢,深情,帅气,有能力,盼盼的眼睛闪闪发光,带着崇拜,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夕君依然笑笑。
她不想违心地去附和,她认识手机里的男人,他叫何伟,十足的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渣男,整栋楼里的人都有耳闻,甚至有几次,夕君看到过何伟搂着不同的女孩在公司附近逛街,吃饭。
盼盼还在不停地诉说,在她眼中,何伟是个完美的男人,一个绝世好男人,对老婆和善,对孩子温柔以待,孝顺父母,为朋友两肋插刀,能力出众,四十岁的年纪就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
夕君想说,何伟所在的公司一般,没有盼盼说的那样宏伟,所谓的总经理也不是盼盼认为的那样,充其量也就是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而已。
剧照《情圣》夕君掏出手机,偶尔抬头附和几句,可是,盼盼像是失控的机器,一直不停的工作,叽叽喳喳,大有把她十几年的婚姻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要说一遍,夕君开始相信,盼盼是个话唠。
好在旅途不是太漫长,在盼盼说着,“我老公最伟大,最帅,最好”时,列车到站了,人们从座椅上站起来,抬起双手,把行李架上的行李箱拿下来,夕君戴好帽子,把水杯扔进包包里,从座位底下把行李箱拉出来,准备随着人群下车。
盼盼依然说个不停,夕君想着五个小时都听了,再听几分钟忍忍就过去了,面带微笑,时不时附和几句。
出了火车的门,呼呼的北风袭来,冷的人打哆嗦,盼盼对着一个方向招手,笑的合不拢嘴,何伟从人群中挤过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大有久别胜新婚的架势,夕君裹了裹大衣,对着盼盼说再见。
盼盼拉着何伟的手对夕君说,“坐我们的车走吧,我老公开车技术很好的”,盛情难却,夕君坐上了何伟的车,听着他们夫妻两个诉说思念,大都是盼盼在说,何伟在一旁倾听,偶尔发出几声嗯,啊之类的声音。
看着盼盼幸福的模样,夕君好想撕开男人那张面皮,让他露出丑陋的面目,可是,她没有,她想,就让盼盼活在幸福里吧,夕君始终觉得,她和盼盼只是彼此的过客,以后的时光会渐行渐远,她们说再见,大概没有再见的那一日。
剧照《情圣》看着一周没住的房子,还是离去时的模样,不知何时起,她称呼这间小小的房子为家,家里没有人,只有她一个,拉开窗帘,打开窗子,想要透透气,呼呼的寒风还在不停地吹,让她瑟瑟发抖。
整理好房间,洗掉一身的疲惫,掏出手机,点了一份外卖,手里整理着老母亲炸的辣椒酱,肉酱,小排骨,挨个闻了一遍,大概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像老母亲那么贤惠。
打开外卖盒,熟悉的味道传来,是她常吃的那一家,还是那么美味,满意地打个饱嗝,真好,吃饱喝足,睡个好觉。
睡醒了,天亮了,要开始赚钱了,生活走上正规,听着领导的训话以及同事的唠叨,忍受着客户的刁难,握紧拳头,明明想要锤上去,还是举起酒杯,说着你最好。
剧照《情圣》半年后,夕君见到了盼盼,她没有了那一日的风采,双眼无声,目光暗淡,她离婚了,离开了何伟,看到她的模样,夕君觉得她不是离了婚,而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神。
后来才知,小三找上门,在盼盼家里大吵大闹,挺着大肚子,对她各种挑衅,她掐住小三的脖子,歇斯底里,最终被小三带来的人暴揍一顿而收场。
夕君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盼盼苦笑,“我知道他有情人,我一直都知道,我就想着他只要回家就好”。
夕君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僵了一下,盼盼苦笑一声,“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他花心,我知道他沾花惹草,我以为,我不去看,不去想,就能幸福地过下去”。
夕君傻了,原来盼盼什么都知道,想要问,“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盼盼好似知道夕君在想什么,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要保住我的婚姻而已,我那么爱他,他连我这个小小的愿望都剥夺了”,夕君久久不语,她不懂婚姻,也不懂盼盼对何伟的一往情深。
盼盼还在不停地诉说,她的痛苦,她的伤心,和她老公的点点滴滴,不停地说,“我老公真的很好,只是经不起诱惑,被那些狐狸精迷了眼,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了……”。
夕君沉默了,她不懂,真的不懂盼盼的执着,盼盼的坚持,盼盼的深情厚谊,她更不懂何伟的好,连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人,好在哪里?
后来,夕君再也没有见过盼盼,据说,盼盼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一直等待何伟的归来,等待着他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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