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汝之尾巴草

虐猫人

-01-

小区里又多了一只流浪猫，真的很烦人。

加班到这么晚，肚子饿的有点难受，偏偏今天一天还都是跑市场，一整天高跟鞋穿下来，脚简直要废了。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快到小区的这一段路是最黑的，没有路灯，树木又高又茂密，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似的阴森森的……每移动一小步都感觉脚上传来钻心的疼，没办法，只能咬牙忍忍了，就快要到家了。

终于进了小区的门，心里长舒一口气。走过这条小道就是17棟了，到了家一定要先泡脚吃点东西，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啊——”，眼前突然窜出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掠过，魂都要吓掉了。抚着狂跳的胸口仔细打量，却只听见一声猫叫。又是那些讨厌的流浪猫，为什么总要大半夜出来吓人！一不留神从左脚边闪过去一个猫影子，黑色夹着白色，脸上还有一块不小的黑斑点。看来是新流浪来的，以前都没见过，不然也不会被吓得这么狼狈。

说真的，这些猫真的太讨厌了，永远都是一副惹人厌的样子，发情的时候还一个个叫的那么凄惨，除了会吓人一点都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可爱……真该让物业把他们全部赶走。

等着从十三楼慢慢降下来的电梯，真的要累瘫了，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仿佛身体被掏空。还好明天是周末，可以睡到大天亮。

电梯停在一楼正要进去，却被一个男子撞了一下。看他也不像是喝醉了却这么没礼貌。哎，今天真是悲催的一天。

还好那家伙在七楼就下了电梯，美好的周末总算要到来了。

-02-

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了，要不是肚子饿得不行我真想继续睡。算了，趁着周末去逛逛菜场，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幸苦了一周的胃。

今天天气真是好。虽然有太阳但没那么暴晒。小区的人工湖里水波粼粼，在阳光的映射下美得有点耀眼。就快到要西门了，怎么今天围了那么多人，难道物业又出了什么让大家不满意的规章条款？

走近西门正要出去，却看到地上一滩血迹。

血印看起来有点干了但依然很瘆人。顺着斑斑血印往前寻就看到了那只躺在地下的猫——无头死猫。怎么会这么惨……这只猫从脖子处就是一个鲜红又混杂着泥土的横切面，原本该是脑袋的地方是惨红的血洞。猫身虽然还算完整但也是伤痕累累，看起来像是受了很严重的虐待。

我感觉胃里突然一阵翻滚，然后有点眩晕。看这猫身上黑白相间的斑点，分明就是昨晚从路边窜出的那只野猫。

它怎么突然间就死了，还这么惨烈。

听着人群中各种议论和猜测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有点恐怖。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出了小区的门。

买了菜做饭给自己吃，然后照例是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利用周天下午给自己好好看书充电、好好放松。明天又是新的一周了，要加油。

-03-

工作依旧繁忙，每天除了跑市场盯着工程进度，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就是不停地修改竞标书，要不是同事提醒我别忘了早就和她约好今晚要看电影的事，我都不知道已经周五了，这周过得真快。

下午警察到办公室找我的时候，我真的是一脸懵逼。

他们来了两个人，在经理办公室里，那个个字更高的姓王的警官让我回忆一下过去的这一周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啊，每天三点一线的上下班，能有什么特别的事。”

“可是我怎么听你们小区的邻居说你前两天跟别人发生了争执？”

“啊？”

我仔细回忆了一会，才想起的确有那么回事。要不是警察来提起，我都要忘了这档子丧气事儿。

好像是周三的早上，我正常准备去地下车库骑电动车去上班，结果发现我充了一晚上的电却什么都没充到，眼看着上班要迟到了，我急得只想骂人。我们小区的车位和充电口都是很充足的，地上横七竖八的电插板不会不够用，也不会有人中途拔掉我的插头，一定又是那些野猫干的好事。心里实在气不过，就顺嘴骂了几句。

“这些该死的猫，亏我前两天还动了恻隐之心可怜那只死猫，真是活该，就该把他们统统都抓起来弄死。”念叨着赶紧手机约车，不然上班铁定得迟到。

虐猫人

-04-

那个疯女人突然冲到我跟前骂我的时候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上来就抡着拳头让我还她的猫，还说什么肯定是我杀了它们之类的...莫名其妙的女人，疯子！

“我是跟她发生了争执，那也是她先发疯的啊。说是我杀了那只黑白野猫，还有她家的什么阿喵也是我杀的...拜托，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好嘛！何况就算我讨厌猫，我也不会去杀了它们啊。都是那个疯女人害我迟到，我这个月的全勤奖都没了！”

“那你是说，你们发生争吵以后你就离开了？”

“对啊，我就赶着来上班了啊！要不是警察同志你提起，我都要忘了这晦气事了！”

“那个和你争吵的女人死了，初步断定为他杀。还有，你们小区最近频繁有流浪猫惨死，一个星期之内已经有五只了。”

“这...”

虽然听起来让人渗得慌，但我想不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警察说我有基本的犯罪动机，所以直到案子彻底查清之前，他们会经常来找我了解情况。好吧，算我倒霉，一向在单位很低调的我就因为警察时不时的到访而出名了，大家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好像我真的是隐藏在都市间的变态杀手似的。

-05-

怀着无奈的心情，我告诉自己要尽量配合警察，毕竟这是很严重的杀人案件发生在我们小区，不为别的，就算是考虑到自身安全我也希望能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可惜的是案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小区时仍然有事发生。这次不是流浪猫被杀，而是时不时有宠物失踪，听大家谈论已经有好几起事件发生了，每个人都感到很恐惧。那些邻居就是正常带着宠物下楼溜溜，但就在眼皮子地下，那些小狗就那么不见了，再找也没了踪迹。

我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几乎已经能断定那些猫的惨死跟我没关系，但大家看我的眼神还是怪怪的，非要把我当成是变态凶手。偏偏工作也不是很顺利，接手的几个项目对方都格外的难缠，搞得总是要加班，今天又加到这么晚。

说真的，这个点一个人回家真的很害怕，但作为独自来这个城市打拼的单身狗也是没办法，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又到了上次被猫吓到的小道，我格外的留神。没看到猫，却看到一个人在草丛边蹲着，好像再找东西。怕吓到他，我故意大声地咳嗽。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电梯里上次撞到我的那个人嘛。他只说了一句你好就匆匆离开了，到了电梯里我们再次碰面，但直到他出电梯，我们也没再说一句话。

真是一个不怎么有礼貌的怪人。

-06-

第二天是周末，警察又来找我了解情况。

“警察同志，所有我知道的我都仔仔细细地跟你们说过好多遍了，我真的没什么隐瞒着你们。我真的没杀人，也没杀猫，你们不是说你们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但是还是希望你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再跟我们描述一下。你也知道，之前为了不打扰你工作，我们也没让你来现场。”

“你们这个小区你也知道，比较古老所以也没有太多的路灯，监控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尽可能地还原当晚的情况。”

好吧，好吧。我只能又一次地重复了当晚我被猫惊吓的场景，带着警察走到那条小道，详细地指给他们看我当时就是在那看到那只猫的，他们一遍遍来回查看。

“草地上能看出什么？又不是凶案现场...”

“王队，你看这边”

还真让我乌鸦嘴说中了，他们在草地里找到了一块带着血迹的砖头，还有一枚男士戒指。

这下我真的害怕了，难道这真的是凶案现场，那当时凶手岂不是离我很近。我颤颤巍巍地再次跟警察回忆了当时的所有细节。

“对了！有个人！有个人很奇怪！”

我想起那个在电梯碰到，昨晚又在这碰到的没有礼貌的人。他两次出现在这个地方，时间又刚刚好，难道完全是巧合。

警察很重视我的新情况，他们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谈起这件事，然后接着去调查了。

虐猫人

-07-

案子告破是大概一个星期之后的事。这次警察来找我时表情很严肃，他们说谢谢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同时告诉我凶手真的很变态、很残忍。

就是那个我两次碰到的男子，他真的是凶手---既杀了猫、杀了好几只宠物狗、也杀了那个与我发生争吵的女人。

警察说那个男子不是这里的常住户，租住在这边大概三个月的样子。之前跟他一起住的是他的女朋友，但他们分手了。女生是个超级喜欢猫和狗狗这类宠物的人，总梦想着养只白色的纯种比熊和一直黑色的猫。但是限于经济条件和之前的住宿条件，他们一直都没养任何宠物。

到了这边的房子，虽然小区比较老，但房间很大，租金各方面也都还好。女孩有天看到小区里的流浪猫特别多，就动了收养的心思。虽然男生不是很乐意，但他还是陪女朋友将一只灰色的流浪小奶猫带回去养。起初也没什么，偏偏这只猫才出生不久，又看着很讨人疼，女生总是喂它牛奶，陪着它玩,好像怎么宠爱都不够。

这个男生不能忍受女朋友对猫这么好，觉得自己收到了冷落。在争吵了好几次也不能让女朋友放弃那只猫之后，他当着女朋友的面把那只猫摔死了。

自那之后他们就分手了。

男生始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觉得都是那些讨厌的猫猫狗狗惹的祸，害自己没了女朋友，还害自己诸事不顺。他憎恨每一只猫，尤其是那些野猫，于是他决定要“为民除害”。

“就是我杀的它们！我盯着小区周围的所有流浪猫，一只一只解决。我先抓住它们，然后敲死，以前我都是偷偷地把头割下来做成头骨，尸体扔掉，但那太麻烦了。而且那晚遇到那个女生被猫吓到，我就知道原来有跟我一样讨厌猫的人，我要把尸体扔到大家能看得见的地方，让大家都知道，猫狗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男生是这么跟警察说的，用很厌恶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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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那些猫叫起来太烦人了，我把它们带回去抽打、摔，它们就是不死透。看着它们临死时那可怜的样子，我心情都好了。对了，我做头骨的过程也很有趣。把头割下来剥皮、扔进锅里煮，等肉都煮烂了后把肉都剃干净，然后泡进汽油里脱油，一次次泡，然后用双氧水漂白，直到骨头变得晶莹剔透，最后再把散开了的碎骨拼接...你别说，成品真的挺好看，比街上那些便宜的艺术品好多了。我还挂在网站上卖，有不少人咨询我呢！”

男生完全不觉得这是很变态的行为，一直很自豪的描述着。

但是当警察审到那个被杀的女人时，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的死是个意外。那天我在车库取车，正好看到她跟那个女孩发生争执，看样子她认定是那个女孩杀了猫。这正好让我安全了。说真的，我觉得杀猫没什么，也不算犯罪，但我还是不想让大家知道是我做的。”

“到了傍晚我在小区转，想看看哪只野猫野狗能成为下一个目标，结果有一只小泰迪狗好像跟主人走失了，跑到我脚下嗅呀嗅。我诱导着它跟我往隐蔽的地方走，结果碰到那个女人。她认出来那只狗是她邻居的，所以很凶地问我想干嘛，还立马反应过来我可能就是之前杀猫和狗的凶手。紧急之下，我骂了一句有病就赶紧离开了。”

“但我心里总不踏实，我怕她跟别人乱说。于是我就盯着她，趁着又一个晚上很晚了她还一个人在很暗的小道散步，我从身后用砖头敲死了她。”

“砖头就扔在不远处的草坪里，但我当时有点紧张，手上的戒指也飞出去了。那几天你们警察总来我们小区，我怕你们找到我的戒指然后怀疑我，所以我就想把戒指找到。谁知道那么倒霉总是碰到那个女孩。”

“上一次我准备对那只黑白猫下手时就是碰到她，害我避开后来又下楼一次，这次又是她，才会让你们最终找到我...真是够倒霉...”

男生交代完所有情况后有些不知所以地沉默了。

警察也沉默了。

-09-

他们向我转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我也听得毛骨损然。我是很讨厌那些流浪猫，但我从没想过这么残忍的事，更不敢相信我竟然跟凶手两次打照面，还差点破坏他的“好事”...说真的，越想越后怕。

还有那个死去的女人，总觉得她好冤枉。虽然气愤她莫名其妙地冤枉我，但是就这么死去，真的让人心惊。

我不敢再因为一时气愤乱说话，更不敢再一个人走夜路。我记得那次警察对我说，女孩子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真的很危险，还好我运气好。我也在心里庆幸，但这件事还是给我造成了不少的心里阴影。

自此之后，我大概很长时间都不能走出来，更不可能像平常那样对待所有的流浪的小动物了。

虐猫人
我是汝之尾巴草，一个认真生活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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