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菜园东北角的篱笆上,不知什么时候搬来了一窝大黄蜂。看样子,是新立门户的年轻蜂,蜂窝材质透着新气。当我发现时,已经有鸽子蛋那么大,耀武扬威挂在那儿了。
大黄蜂正兢兢业业附在蜂巢上,不知是产卵还是休息又或者是守窝?我不止一次远远偷看过,即使是下雨天它依然在那里呆着。这让我想趁它不在,捣掉它老巢的企图,一次次落空。
看它堂而皇之盘踞在篱笆上,真叫人又惊又恼。惊,当然是心惊了。对于有着化学 武器的空中 部队,随时有可能从任意方向袭击我,能不怕吗?恼,自然是懊恼了。正面交锋咱缺少胆量,背后偷袭又没有机会,来来去去提心吊胆,能不懊恼?
这些霸道的物种,还真是不讲道理。搬来我这里定居,给主人一声招呼都不打。没礼貌。来就来吧,树上,房屋上,那么多视野开阔又不受打扰的地方你不选,偏偏选在篱笆上,一抬手一转身衣服就能碰到。
如果哪天,一个不小心狭路相逢,双方发生了正面冲突,能怪谁呢?是算我挑衅呢?还是算你出手呆毒?是暴露我的懦弱,还是彰显你的强悍?
再说了,没听过那句老话?卧榻旁,岂容他虫(人)酣睡!你把窝都搭在矮篱笆上了,作为高等生命的人类,如果还无视无作为,岂不是给同类丢脸?
二,
其实吧,我并非心胸狭隘之辈,容不下一个蜂窝。更不是心性残忍,有杀生的癖好。我还学佛呢。
实在是吃过它们的大亏,吓怕了。
说出来,有点不光彩,但必须要说,用做我不得已对它出手的理由。
几年前,大概娃还在小学六年级吧?隔壁人家房屋顶的檐下,有一个碗口大的蜂窝。有事没事,门前会有大黄蜂光临。
对于这种不速之客,我可是不欢迎。再说,家里有小孩,万一伤到怎么办?
娃每每回家,会不管不顾,把书包一扔,躺倒在沙发上。我告诫过多次,不能这样,万一家里钻进了蜂,被蛰一下可不得了。坐下前,得看看沙发上有没有异物。
娃答应得很好。她一直都很乖巧。
一天傍晚,下班后匆匆做饭摆上桌,坐下来与娃拿起筷子开吃。可是,夹的菜还未送到嘴边,挨着凳子的大腿上被狠狠蛰了一下,疼痛迅疾而猛烈。我本能地一声大叫,跳了起来,跟中邪一样,手忙脚乱胡乱拍打,喊着叫着逃出门外。
娃也吓了一跳,跟着逃到门口。看我依旧在跳,忙帮我查看怎么了。我怕娃受到二次伤害,让她离远点。自己忍着疼,小心翼翼回房间查看。
一只大黄蜂,已经躺在地上飞不起来了。可是还没有死。赶紧补上一脚,送它一程,才来查看自己被蛰得怎样了。
只是,伤的地方实在尴尬。正在我视线的盲区,无论怎样扭动脖子都看不到。娃过来帮我看过,说是有一小片红,问要不要去医生那里看看?
我笑道,这一点小痛,值不当。便继续回屋与娃一起吃饭。娃揶揄道:“还天天交代我坐下时先看看,自己却不看。”
当妈的只能讪讪地笑。
不过,我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大黄蜂的毒性了。没多久,便感觉自己有点微晕,像喝了酒那种。手与脚开始无力,并且这种感觉在加重,膝盖手肘以下软软的,自己的手摸自己的手,就像隔着一层一次性手套。
根据以往的经验,累了的无力,与发烧的无力,都与这不同。累与发烧是整个身体困倦,而这回身体依然正常,只是长四肢末端向中间逐渐感觉迟钝,发软。眼下的表现,很明显是蜂毒的作用。
不行,得赶紧去医生那里。万一自己完蛋了,谁来管我娃呢?
三
现在想起与大黄蜂的恩怨,我们也算有世仇了吧?否则,那年它为什么会潜伏在我家?难道不是为了复仇吗?
现在,它又在我的篱笆上安家,很明显是想打持久战,时时刻刻准备伏击我,为之前的刺杀者报仇啊!
那可不行,这些年,在与它们的周旋中,我也引进了新装备,化学五器“灭害灵”。如果发现入侵者,一喷就见效。
当第一时间发现蜂窝时,我就想到了自己的必杀技。不过,去年的用完,冬天就没有买了。手头上缺货啊!
前天去超市,怕又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忘了。先把灭害灵放进购物车,然后再买其他的东西。
菜园里,紧挨着篱笆种的是玉米。农田里其他人家的玉米,都长得绿油油,胖乎乎。而我的玉米,面黄肌瘦,正失了体面与一群杂草抢吃的。看上去,跟杂草没两样。
每看见她们那惨样,便心生愧意,然后为自己开脱。不是我懒,实在是害怕受到大黄蜂出其不意的攻击。
这回,武器装备好了,我穿上厚实的牛仔大衣,带上帽子,围上围巾,小心翼翼绕到菜园外面的路上。万一受到攻击,路上没有障碍物,逃跑会比较容易嘛!
前后没有其他人,只有邻居老太太,多看了我两眼。大概她不明白,大热天的,捂那么结实,搞什么幺蛾子?
我警惕地慢慢接近,朝蜂窝一看,太棒了。主人不在。不对,是敌人不在。小小的蜂窝,挂在枯枝上,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赶紧朝它喷过去。药雾带着气浪喷射在蜂窝上,力量很大,把它吹得摇摇欲坠。我又用棍子帮了一把,小蜂窝坠落在草丛里。
这算是大获全胜了吧?大黄蜂如果回来,发现家没了,估计会重新在其他地方重新造一个的。我也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与大黄蜂之间的对峙,目前算是告一段落。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再回来?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只能是未完待续了。
希望老天保佑,让它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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