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郊的村庄

远郊的村庄

那个混乱的时代

我在此住过一年

我和祖父穿行玉米林

赤足淌过深秋的河水

二十里乡村土路

到亲戚家住了下来

和村庄的孩子一起生活

后来坐着木轮牛车回城

我晕的一塌糊涂

初中时候我又来过这里

度了一个难忘的农假

一校学生在公社铺起地铺

实实在在劳动了半个月

许多少儿的记忆都模糊了

只记得在挤满同学的秧田里

我曾和全班最美的女生

肩隔肩插完一田的秧苗

青年时又徒步走过一回

我看到田边沙石的大路上

一个弃婴被来往的车轮

碾成一张皮贴在路上

像一个泄了气的胶皮玩具

阿猫一样大的身体

薄薄的压满灰尘和辙痕

路过的野狗也懒得嗅探

这乡村留给我的残酷记忆

致使我一生都无法忘却

现在铺上柏油的大路

两边挤满参差不齐的砖房

河边私企挖出的巨大煤坑

百亩的田地成了全城的垃圾场

拾荒者像一群群饥饿的野狗

在恶臭的垃圾和风尘中刨捡

村边的猫狗在远处看着他们

垃圾场边是乡街和村庄

人们每周两三次在此赶乡场

他们适者生存习以为常

我透过到处迷乱的蛛网

看村庄的新房和遥远的城市

这个长假的节日对于村民

仿佛从来都毫无意义

只有中秋是他们的节日

他们淡漠的劳作和生活

等满月升起好摆出月饼

两个赤裸上身的少年

懒羊羊地拍打着篮球

一帮少女进来他们各打各的

村头街边一只皮包骨头的狼犬

吃了偷狗贼下药的包子

要死不活的躺在街中间

阳光下像垂死般一动不动

游人送到嘴边的剩肉剩饭

它张开嘴巴却无力吃下

兄妹们在室内打着扑克

我在池塘边为一只羊

拍了半天的私房照

我们在曾经避难生活的地方

每人三十元两顿饭玩了一天

日落前毫无留恋的驱车离开

先来的一群不逾矩的同城大妈

被我们超弃在扭曲的村道旁

我们多想像她们一样慢下来

把余生的路慢慢的慢慢的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