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中的江湖, 是金庸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 用小说话语构建的隐含着文人理想的独特话语场。 在江湖里面, 利益和武功成为生存的关键, 围绕二者的争斗和矛盾, 构成了小说叙事的基本推动力, 也为我们留下了巨大的解读空间。
小说里包含物化的“江湖世界”、“江湖中人”及正邪之争。
1. 物化的“江湖世界”
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拥有真实而广阔的历史背景, 如“江湖”与“江山”、“绿林”与“庙堂”、斗场与战场、官场与情场, 真实历史人物的虚假故事与虚构的传奇人物的真实人性, 是金庸小说的特点与标志。纵观金庸15部小说, “射雕三部曲”、《鹿鼎记》及《书剑恩仇录》是最为典型的虚构人物与历史人物相互交错, 虚构空间发生在真实历史时空中的武侠小说。唯独《笑傲江湖》一书, 金庸始终没给出明确的朝代年份, 这使得《笑》摆脱了现实的纠缠, 搁浅了时代的使命, 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江湖”。
2.“江湖”中人
令狐冲作为整部小说中最具完美人格的人物, 遭受了许多常人所无法忍受的苦难, 但始终不改大侠本色。这样一位侠骨柔情、武艺高强的侠者, 还是个性情中人, 其人性之光照耀着整部小说。
3. 正邪之争
江湖故事最精彩的从来就不是一目了然的正邪纷争, 而是亦正亦邪又非正非邪的怪力较量。金庸就曾借张三丰之口道出其对“正邪”问题的终极思考:“这正邪二字原本难分, 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 便是邪徒, 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 便是正人君子。”正邪归属于本心、意念和处世原则, 而不单指传统道德规范, 也不单指宗教崇拜。
细读《笑傲江湖》 , 也使我们密切注意到并深切理解了武侠世界里的“侠道的隐忧” 。
1 、江湖的混杂 :文人和流民之外
在我们的传统里面 ,存在着两个江湖 :文人的江湖和流民的江湖 。前者代表的是与庙堂相对应的民间隐居生活 ,后者所代表的则是与现存社会秩序相对应的充满潜规则的底层世界。
可由于武力的争斗充斥着故事的全部, 我们更容易倾向于这是一个流民的江湖 ,但《笑傲江湖》中的人物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流民。从与政府的对抗性讲 ,《笑傲江湖》中的江湖与前述两类江湖都有所不同 ,它既不是失意后消极的不合作 ,也不是积极的造反 ,而是呈现出不对话 、不交流的互相隔绝的状态 。更进一步 ,它不仅与政府为代表的现存秩序互相隔绝 ,与以大众为代表的日常世界也少有往来 。从存在方式上讲 ,通过与现存秩序及日常生活的隔绝 , 《笑傲江湖》中的江湖获得了存在的合法性 ,但也丧失了向现存秩序转化的可能性。
在这里 ,一方面是江湖对现存秩序而言具有极大的道德优越性;另一方面,进入现存秩序而获得权力并非其所追求的目标 。这 个特点 ,形成了《笑傲江湖》的江湖与文人江湖及流民江湖的根本区别 。
《笑傲江湖》的时代因素则很模糊, 除了在男女礼教大防上能够感觉到宋代的影响之外 ,我们并不能明确地确定小说的时代氛围 。从这一点上 , 可以理解为作者超越时代限制的写作意图 。历史感的消解使我们得以摆脱现实的纠缠 ,同时也使“江湖”本身脱离了现实社会存在 ,成为一个近乎超脱的小说意象 ,这与传统小说的“江湖”极不相同。从这个意义上讲 , 《笑傲江湖》中的江湖 , 是一个独立于现实社会层面之外的由小说话语构建的、以武力为生存基础但 又兼具文人理想的语义场 。
2 、正义的缺位 :福威镖局惨案分析
正义作为是非标准 ,在《笑傲江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是武林人士的口号 ,一旦回到现实 ,利害关系就成了唯一的行为理由 。在福威镖局惨案这件事情上 ,正义作为一种道德评价 ,反而出现在林平之恭维杀害他父母的共谋者之一的木高峰的时候 ,这个情节更加衬托出了正义作为一种理想在江湖中存在的不可能性和荒谬性 。
3、智慧的变异 :武林秘籍
“武林秘籍”作为江湖中人狂热追求的目标 ,武功高低直接关系到侵害和防御侵害能力的大小 ,决定着江湖地位以及利益瓜分时的份额 。“智慧”本来应该是一个褒义词 , 与人的理性相关 ,指向积极的方面 。但在江湖中 , 积极的方面如正义等往往显得晦暗不明 ,而利害关系才是江湖人生的本真
4 、仇恨的火焰 :林平之杀妻
林平之亲手杀害了岳灵珊,林平之自己的回答是 :“我是要向左掌门表明心迹 。这背后到底是为什么?正是仇恨、恐惧和欲望的交织 , 导致他在最后关头杀害了自己的妻子 ,彻底地走向变态和疯狂 , 这使金庸小说充分展示了其描写复杂人性的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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