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说话像倒豆子,她坐在沙发上,拉着三胖的手倾诉,一杯茶的功夫,我觉得她至少倒出了两斤豆子。
干妈有很多话要讲,有很多事情要倾吐,三胖知晓她的人生经历,又通情达理,干妈见到三胖,就拽住她的手滔滔不绝。
三胖叫她干妈,我也就跟着叫干妈。干妈很豪爽,她握住我的手说,你是小洁的朋友,也就是我闺女,记住,来贵阳就找干妈!就住我家,睡我那屋,咱们就是一家人。
迎接三胖时,干妈搞得很隆重,不仅派儿子孙女接机,自己也穿的很正式,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佩戴了许多首饰,珍珠项链,耳坠,玉镯,翡翠和黄金戒指一应俱全,但是也看得出她是不习惯戴着这些物件的。三胖说,干妈是想让我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很好,这一生没有白白操劳。
干妈的人生颇有戏剧性,开头很悲催,前夫患抑郁症,跑到山洞里喝了农药,自杀身亡。她独自拉扯一儿一女,其艰辛困苦不提也罢。
人生的下半场,干妈开始逆袭,先是有了第二次婚姻,嫁到了北京。这场婚姻堪称圆满,她和老伴琴瑟和谐,做了二十余年的恩爱夫妻,老伴病重入院的日子里,她不离左右,陪伴至终。
老伴留下一套房产,讲到这个话题,干妈就不胜唏嘘也不胜骄傲。老伴的五个子女开始来和她争夺房产,在这之前,他们可是处的好好的,亲若母子。
打官司,干妈胜诉。她卖掉了北京的房子,那可是一笔巨款。念着老伴儿的好,分了一部分钱给他的子女后,干妈怀揣一大笔钱回到了贵阳。
接下来,干妈可就扬眉吐气了,她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用她的话讲,腰杆子也硬了,走到哪儿都被人尊重,被人供着。当然前提是她仙女散花般地给儿女买房买车,对亲友救苦救难,有求必应。
干妈小声和我们说,她留了一笔养老的钱,其余的都会慢慢贴补给孩子,她知足了,这一生了无遗憾。
干妈请我俩吃了在贵阳的第一顿饭: 她家门口小摊上的豆花鱼。她认为这远远表达不了心意,还要请我们全体人员再吃一顿大餐。
她时刻留意着我们的行程,从梵净山回到贵阳,脚刚一沾地,就接到干妈邀请我们吃饭的电话。我们喜欢小吃,干妈说好,就带你们去吃贵阳最好的丝娃娃。
干妈穿着平底鞋,小步伐迈得飞快,这位七十多岁的小老太太,率领着我们一众人马,在贵阳的街头走了半个多小时。
这家丝娃娃果然名不虚传,等候了好一阵子才落座,椅子上的皮垫子都软塌塌的,可见食客频繁。
我们人多,占用了两张桌子,干妈完全坐不住吃不下,她象征性地夹了两口菜塞进嘴巴,就站起身在两张桌子间忙前忙后,帮我们添菜(丝娃娃的青菜是免费添加的),劝我们多吃,嫌我们点的东西少,怕大小伙子们吃不饱……用餐完毕,送走干妈,三胖长吁一口气,可算是满足了干妈的心愿。
离开的那天,干妈拎着一袋子贵州特产来到我们的住处,没坐多久,网约车到了,她又拎着袋子(不让我们帮她拎)送我们上车。那天太阳很足,我跟在干妈身后,看见她后脖颈上有一块纸巾折在项链下压着,可能是为了吸汗吧。
刚一关上车门,干妈就挥着手捂着嘴哽咽起来,三胖也开始落泪。车子启动了,干妈成了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的身影。
干妈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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