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
说起来不知有没有人遇到过,就是因为两个头像有某种相似导致你误以为对方是另一个人,蛮常见的情况吧,毕竟不是通讯录里的每个人都和你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那个人,还是说那个人的头像更确切,它在微信里发了条动态说到了杭州淋了雨,我下意识地把它当成了另一个经常联络的好友,几乎秒回地追问它怎么突然就去杭州了?不一会收到回复,对方不但答了话,还邀请我有时间去杭州聚聚。
我再迟钝也知道是自己搞错了,无论是对方说话的方式还是口气都说明这人不是我以为的人,我们两个甚至几个月之内毫无联系,它于我就像在街头相偎随意找的一个加微信洗相片的公众号一样,一点涟漪没有地只是保存在我的微信通讯录里。
死气沉沉,毫无意义。
可这么一个毫无干系的人说邀请我聚聚,那我们肯定也发生过什么,至少是让对方印象深刻的什么是印象深刻的什么事。
这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好久都不联系了哦”
烂透了的开场,自以为熟络的口气尴尬到自己都坚持不下去。
幸好对方是个高情商的主儿,三句话不但回应了我的客套,还切中要害地帮我提点起我们的初识。
去年年底,西子湖畔雷峰塔,杨柳依依。
在塔顶往下看,对面是一座恢弘的庙宇,我这个人一向是什么都要弄清楚的性子,所以即使没有参观寺庙的念头我依然在游览之后向寺庙踱去。
亏我还是学中文出身,竖着写的牌匾还横着读,覆去翻来心力交瘁终于识别出来乃是“敕造净慈禅寺”六个大字。
那谁送林子方的来源地。
进庙的人不多,那就进去瞧一眼,瞧瞧里面还有没有唐宋时的文人书卷气。
那个头像先生在此时登场,他想去庙里拜佛,年卡不知怎么无法使用,想跟我借钱买门票进去。
门票不贵,我还颇英雄地跟他说小钱不用还,钱包翻个遍发现里面只有百元大钞,虽然送钱给别人难免肉痛,为了自己的薄面我还是潇洒地让他拿去。
他心里其实急的很,一再跟我强调还有多长时间景区就要关门,可是对于还钱这件事又出奇地固执,支付宝扫码扫不上,其它软件又没钱,我只当是老天让我破财免灾,还很善良地提醒他注意时间,他只是很感激地笑笑,并未理会我的提醒。
事情的最后他把钱转到微信里打给我才终于如释重负,万幸的是也没影响我们俩的参观,想来是他把时间记错了吧,游玩的时间很充裕。
当天晚上我们闲聊过几句,彼此的生活和宗教,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其它话题。
之后各自平淡生活,互不打扰,偶尔给对方的说说点个赞,慢慢地他成了我记忆里的泰坦尼克号,早就不知道沉没在哪里。
就此时光飞逝。
还真把我感动坏了,我在他的通讯录里歇了这么久,突然诈尸一样评论了他的动态,他却一下就认出了我,他说起向我借钱的事,恍如昨日。
至于记那么久么,很小很小的一件事而已。
他开玩笑说这是滴水之恩呢。
其实我们都清楚,人生中有些大事你总是记不住,考试时抓耳挠腮写不上的政治大题,火灾现场想不起来安全通道的位置,那些大事总是被你轻易忘却,即便它关乎生死。
而有的事,哪怕是细微末节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的大脑知道没必要记,心却固执地不肯忘记。
如他,在我评论的瞬间就知道我是谁,如我,因他的一句话而往事历历。
可是记起来,有什么用?
天南海北无法相见,经历不同依然找不到共同话题,而随着时光的延续,好不容易续上的记忆仍然如风中残烛,敌不过时间的侵袭。
可我依旧满足,也许是因为逢年过节能发一句祝贺语吧,幸运的话我能再去杭州,兴许真能聚聚。
其实在杭州,有很多这样的小事,我都记在心里,不愿舍弃。
比如说在西泠桥,我只是在对着地图规划路线,旁边的老大妈就来给我推荐知名景点,听说我要去看苏小小墓还很惊讶,不相信有人专门去看那座墓。她要是知道苏小小就好了,小小是我,最倾慕的女子。
再比如雷锋塔下过安检,保安小哥非说我书包里有刀具,我这么纯良怎么可能报复社会,小哥也明显站在我这边,很和气地请我配合检查,让我把刀具找给他们。结果我曾跟朋友借了一盒刀片刮鞋底的口香糖,不小心扔在了书包里。怎么看都是我耽误了保安的工作,我正不知如何道歉,拿刀的小哥冲着同事挥了挥我的刀片,另一个小哥很配合地躲了躲,“欧呦,杀气!”
还比如在郭庄,那儿的风景是真让人迷醉,我拿出随身的小本倚着回廊写写画画,完全是随心所欲,一个巡逻的景区保安路过好奇地偷窥被我发现,挠着头特别不好意思,过一会他和另一个略年长些的保安又从我身边过依然不改好奇心,总想多看我几眼,另一个保安便开玩笑,“咱们天天在这啥都看不出来,人家姑娘来一趟就能作诗。”
最令我感动的是去保俶塔,山上多怪石,高低起伏惹得不少游人攀爬,眼见着不少人从一块大石头上飞身而下安全着陆,我就也想尝试。站到边沿往下看发现高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矮,且地面凹凸不平控制不好落地位置,我越看越坚信跳下去会折个胳膊断条腿,从别的地方下去我又不甘心,其实根本没人看我,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总之就是我不断地伸脚撤脚再伸脚,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儿,足以让在场的友人都知道我想蹦下去又没胆。
我以为多半人会看热闹,没想到很多人参与进来给我出谋划策,有想在下面掺我的,有用脚踩石头给我找落脚点的,有个大妈甚至说我害怕的话她可以用手托着我的脚把我送下去,好像我是她的小辈就该享受她的呵护似的。
这些都是很小很小的事,与对方而言是举手之劳,给我的也不过是一点点善意,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意,可我是没办法忘掉吧,没办法忘掉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收获的那一点点善意。
有时候觉得缘分是个很奇妙的玩意,好的缘份让陌生人成朋友成知己,坏的缘分让陌生人成对头成死敌,而更多的缘分就是陌生人这种,互相依赖又彼此独立。
你想和他发生点什么总没有足够的由头牵引,他的一个微笑,一个友善的举动却能让你没来由地感到舒心,让你感到事情没有那么难办,生活也不是一团糟。
所以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再黑暗也依然会温暖,因为有太多热爱生活的人,他们努力过好自己的小生活,也不吝啬给陌生人的善意,好的舆论应该把所有的善意融会在一起,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独立却不孤立。
让每一个人都自如地爱与被爱,这就是幸福的世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脸颊会常带笑意。
如同头像先生坚持还我钱的那种笑意,如同我第一次走进杭州这个城市时,在每个善良的脸上看到的笑意。
那是幸福的标记。
对于头像先生,不知道我们的二次对话能持续多久,我会一直祝福他,祝他平安,喜乐,如意。
最后结尾,用李玉刚的歌吧,我很喜欢听。
如果再相遇,我想我会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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