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初遇一座如画古城。
[01]凤凰
古城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凤凰。
凤凰倚水,隔绝了烈日的烘烤。清澈如少女的双眸而不失灵动。凤凰拥着沱江沱江正如一缕碧色的丝带系在它的颈上。沱江不比江南小桥流水的温婉可人,它是有些焦急的,匆忙前行的,带着墨绿色的水草,带着细小的浪花毫无留意的奔流着的;但它更学不到大江东去的豪迈,它更喜欢偶尔停留,戏弄单薄的行舟。沱江,似顽童调皮。
凤凰似画,不似水墨画黑白分明的单调,不似国画富丽堂皇的华贵。它精致如工笔画,不需要太多精致的雕琢,不需要过分夸张的修饰,自成一幅细腻美景。陈旧青暗的古城墙,开至云蒸霞蔚的群芳,清晨弥眷未散的水雾,皆为画中最精心的落笔。
正如其名:凤凰,有凤来仪。古城有山,正名南华,山顶立像,正曰凤凰。南华山顶的凤凰是一尊青铜,展翅立于虎背之上。自此远望,正临古城。青瓦白墙,碧水轻舟,一览无余,美不胜收。
好如,坐倚凤凰望凤凰。
[02]邂逅一阵风
只一阵风,就给季节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晌午,一个孤独的人,伴一条孤独的巷,邂逅一阵孤独的风。
无人会追究,风的到来是不慎迷路,还是有意的出走,或是如我一般散漫的闲逛。
盛夏的风是上天的恩赐,尽管它亦是暖如盛夏。
这是一阵多么轻柔的风,它捎得起我已浸上汗水的发梢,却带不动绿叶的热情。风穿过林,惹出一阵细碎的喧闹,那那是尚嫩的新芽,在久违的夏风中的欢呼。而那些曾在南方的冬季与冰雪抗争过的,绿得已发黑的叶,却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般纹丝不动。
风有些失落,转向离开树林,开始好奇于巷中的人家。从窗户穿入,引出“吱吱”的声响,再从阳台飞出,带得那些俏丽的衣裳微荡,还顺带捎上了几声模糊的鼾声或是谁家孩童呢喃的梦呓。
风仿佛得到了有存在感的满足,开始学像顽劣的学童,绕向谁家的土狗转上两个圈,引一阵狂吠,惊起几串婴儿的哭闹和大人的咒骂。风便像恶作剧得逞,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一串涟漪,游离向下一处。小巷开始喧哗。
我却是感激着的,应为在这个中午,我并不孤独。
至少,我邂逅了一阵同样孤独的风。
[03]江舟
古镇的水很清。
江水是古镇揽客的一大资本,多少游客慕名而来泛舟其上,体验一份悠然的雅趣。
那些繁忙于江面的小船,多得让人无法数尽。送走一批批游客再一次次匆匆忙忙的回到起点。
那些木质的客舟,随着某些游客的调皮而在略显急促的流水中不安分的左右晃荡,引出一片尖锐的叫声与欢笑。
舟已经老了,岁月与急流在它棕褐色的身躯上留下斑驳的伤痕。小舟浸入降水的部分,已经开始逐渐发黑。在那些深深的沟壑中,嵌入了些许墨绿色的水草,在船只开动时随着水流飘荡。整只船侵染着江水淡淡的腥味,却也让人心旷神怡。
有那么些打渔的舟,也穿行在客船间。渔人半光着上身,高举着年岁已高的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江水,全然不顾自己在烈日下炙烤的身躯。有些舟上的渔女,盘着秀发,身着苗族服饰,对着好奇的游客,高歌一曲,收收得一片叫好。
夜晚时,忙碌的小舟终于得到休息。它们相依着,在月光下映出一片柔美的光泽。小舟随微风轻摇,带动着江水微漾。偶尔之间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却也惊不了古镇安宁的夜。
古镇的水很清。
[04]月
今夜月圆。
城市的月光让人很难描述,那些从高楼间,从车流下,从人群中钻过的月光已少得可怜,稀稀疏疏地钉在水泥地面上。只一束云雾飘过,便烟消云散,连月亮的影也模糊了几分,带了一串扎眼的毛刺。
古镇的月是有所不同的,它显得更加清亮,让人心情也舒畅几分。月光洒下江面,颇有些晶莹的质感,给平静的江面笼上一层薄纱,把缕缕水汽投射成了淡淡的米黄。
已近十五,月亮开始趋向满园。轮廓的四周带着一圈朦胧的光晕,将自身收敛得温和柔美。月光轻轻柔柔地随风飘下,落在石桥上,落在木舟上,或是落在青瓦白墙的小楼间。让月色和古镇达成了奇妙的和谐。
月无长圆之时,正可说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憾月常圆”。或许是因此,月亮成了古人伤怀思乡的寄托。月亮似乎深明甚满则溢的道理,永远美得恰到好处。如此才得千古以来深受人们的喜爱。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月之美正在于此。
[05]路过它的一树年华
它和我一样,是在拥挤的人潮中渺小的一角。
古镇的一角有棵年迈的树,我已无从得知它的年龄。但它树干上交织纵横的余疤和枝桠上焦黑的痕迹在无声地倾诉着。它是一位已饱经风霜的老者。
它本应是参天的,但岁月压弯了它的腰。灰褐色的皮肤布满了龟裂,让它比不上那些新枝的娇嫩。树的叶层层而上,枝梢尚有几片刚探头的新芽,而越是靠近树冠,所剩的只有几片春末未来得及落尽的枯叶。
清晨的书带着几分露水的凉意。那些调皮的水珠蓄在叶的尖端,等着微风稍过或是飞鸟的惊扰,趁势落下,侵入泥土,或是染湿游人的衣帽,留下一股叶的清香。也有不情愿离去的,就顺着枝干流入树洞,汇一片清凉。
树干上留着不少诸如“到此一游”的划痕。那些尖锐的话语刺痛了它的心,一层层覆盖与叠加的伤见证它曾年轻过的岁月,它陪着身旁的房屋够及它的枝干。它老了。
但至少我记住了古镇中还有一棵这样的树。
有一年,我曾路过它的一树年华。
盛夏七月,初遇一座如画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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