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说过:“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面对死亡,是恐惧?是留恋?还是解脱?没有人知道,因为我们面对死亡的所有经验,都是源于他人的认知。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有一天,你和我终于要面对自己的死亡,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做?
于娟在她的《此生未完成》中写道:“我们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认清活着的意义?”是啊,直至今日,有多少人能够能认清活着的意义呢?平凡如我,仍然在探索,在寻找,期望找到活着的更好的方式与途径。生本不易,死亦可惧,人生穷途,必须要无畏地一路跋涉,才有可能看得到春暖花开。因为,即使你的上半生一无所获,至少你还健康地活着,而有多少人,根本没有机会走完人生的下半场,生命就已经嘎然而止。比如我们的程姐。
程姐是我在HT集团的同事,那时候,我是初出茅庐的小助理,她是资历很深的销售主管。她圆脸,大眼,长发,性格开朗活泼,做事风风火火。由于业绩突出,人缘也好,深受公司上上下下同事的尊重。HT集团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同事之间关系也融洽。在各自的小圈子时,同事们之间互动得非常频繁,吃饭、唱歌是家常便饭,打麻将,更是一种流行的风尚。而程姐姐更是个中高手。当时同事娱乐的固定套路便是:先吃饭,后打麻将,而程姐姐端坐在麻将桌前,噼里啪啦和着麻将,铿铿锵锵推掉胡牌的潇洒劲儿,真是让人难忘。
做销售的女人,天生有一种大方自然的气质,看似粗放、直接,实则聪明又豁达,我一向认为,能把销售做好的女人,一定是克服了女人天性的不足,并且将女性强悍又温柔的两面性发挥到极致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女人中真正的强者,真正的独立女性。而程姐,便是这样的女人。
两年后,我离开了HT集团,中途虽然跟老同事们仍有联系,但因工作关系已渐渐淡了。直到有一天,一位昔日同事给我来电:“程姐病了,我们去看看她吧”。我很吃惊,那样活蹦乱跳的程姐怎么会生病了呢?和同事见了面,才知道,程姐居然已经得了绝症,到了药无可药的地步。原来,她在驻外销售期间,肠胃一直不太好,常常觉得腹部隐隐作疼,却一直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便血,便从外地回合肥看病,为了图方便,在家门口的一家医院看,拖了半个多月一直无法确疹,不得已转到省立医院,才确疹已是肠癌晚期。到医院见她时,她已是形消骨立,,她对着我们寒暄地笑着,苍白而无力,身旁的小女儿不过八九岁的光景,抱着一个凳子正在写作业。此情此景,真是让人难以接受。我们聊着各自的家常,尽量将话题转到寻常的小事中去,我打开手机,让她看我刚学会走路的胖儿子的照片,她开心地笑着,赞我有福气。为了输液的方便,她的手臂里预埋了一根管子,那管子在她白皙的手臂上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此后的两三年时,程姐过上了四处奔波求医的生活,为了治病,她不得不向原来的老东家求助、募捐,最后卖掉了房子。而我们几个昔日的同事隔一段时间便凑一点钱并顺道去看望她,她一天天消瘦、一天天苍白了,头发没了,牙齿似乎也渐渐脱落,脸颊早就没有形状,只有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仍然满含着生的希望。一开始,她住在省立医院,后来,转到中医学院,最后,在一家很小的民营医院里,由她的姐姐照顾着,丈夫忙着为生计,女人得去上学。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她在那家小小的民营医院里,无力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直到,死亡终天来临。
程姐的葬礼上,年幼的女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失去母亲的痛苦对于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儿来说是刻骨铭心的,而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又能如何?人生何其无常,生命的喜悦与苦痛交错,谁也救不谁,谁也帮不了谁。我们惟一能做的,也许只有相互的拥抱和言语的关切。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独自生长,栉风沐雨,最终归于尘埃,生命的过程大抵如此。所以,当你听完我的故事,想想你所拥有的,你是不是应该感到幸福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