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海:老爷,给一点屋子我吧!施舍一点给我吧!一连来,庄稼的收成不好。我们都贫寒吧了。身子骨已经很长了。再加上一层风沙的搏击,我们的脖子都矮了。地里的小麦枯萎了。田垄上的稻子也败倒了。只有我的屋子,还在老爷的手中。您行行好吧,给点屋子吧!向我看一眼,我都结婚了。结婚了之后,我依旧还是一贫如洗。一身淡薄。穿着断布上衣。穿行在弄巷里。可是,我还是无法忘记自己的风沙。霜雪,落在我的头顶。一路上,我不断地咳嗽。然后,老爷,您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再说了。繁华怎覆盖我的身躯?繁华怎么入于我的脖颈?繁华落尽,苍茫雨水,裸舞一般的我们,真乃繁复之中的枯骨一身?!
周金海:屋子了啊!反正都一样啊。贫穷的我们!施舍的我们!
都是一半的风景,一半的霜雪。都是抖动的肌肤,都是含山一堵墙的牢骚!
我躲在屋子外面。可惜,屋子不属于我了。老爷,醒醒了,我的老爷,看吧,看一眼我这个周金海吧!奈何施舍给我?奈何雨水浪浪?奈何下了三年的雨,也一样不见荷塘的水?
老地主:兀自好啊么。兀自农荣吗。唉,醒醒。过来了。逼急了。我的黄沙遍地了。
清清喉咙。嗓子上的农具。唉,周金海,你莫不醒悟了?你还是着急了?结婚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想一想你的妻子,整整的一个混面子。还有什么样的诅咒?兀自焦急吗?兀自悲哀吗?兀自憔悴了吗?房子外面的一堵墙,给你了。你要吗?
周金海:老爷啊,您就给我一堵墙吗?
那墙面上的太阳,够得着吗?我步步租入了您的房子了。可是,我的老爷,您倒好啊!凉薄的一身断布了吗?够我一个人住上一年半吗?可是我的妻子怎么办?我的孩子们怎么办?
老地主:你听不见了吗?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这里,没有你的地方。
可是,兀自一样的。买了。买了。要买,就买我的屋子!别买别人的屋子。我的屋子可是我自己三十年里打造出来的。价格很高。你愿意买吗?
周金海:老爷,一点点就够了。不要那多么的。不要的。千万不要的。我一点施舍就够了。
众孩子们:父亲啊,父亲啊,不要买了。还要活受罪!还要被凌辱!还要被诅咒!父亲,我们住在屋檐下也好。我们住在破浪的屋子里也好。我们躲在破烂的庄稼地里也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的老爷的屈辱的房子呢?父亲,走,我们离开,走,我们潜入了地里,在那些旮旯的地方,在那些老旧的磨坊上,在老爷不在的地方,我们一样能够活着!为什么要施舍?
周金海:孩子们,没有房子,没有屋子,我们就是一群流浪汉。
孩子们,我们对不住的。孩子们,门外面的大磨坊,还在荦荦地响着。靠着那几个房间,我们的日子紧挨狗。紧挨狗。都是一样的。如同猛虎一样的。对不住了,孩子们!
老地主:听不见了吗?给我离开。愿意拿出那一袋子的钱,就给你!
若是不愿意,我不需要你了。
一路上,都到了。抖动的霜手上,周金海,抖动的一双手,还在发出苍黄的滋味。吱吱向着那一个方向,一路寒碜。躲在身上的衣裳,破烂烂的。一身紫的,一身黄的。还有几个风霜的日子,还有几个不得不的日子。都听见了。我们都不够了。要买吗?拿钱来。
拿钱来。
真的,唯一的道路,那就是拿钱来。那一捆的钱来。一捆的咋啊啊。马来。拿来。马上来!
够得着的地方了!
不再的地方了!
你们自己想清楚!
你们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了吗?你们自己的欺辱,准备继续吗?还要摸着弦吗?一根弦的日子吗?还要拨弄清楚日子的抵达吗?日内不买,晚上不透。继续了吧!还是反悔?
周金海:老爷啊,看一眼我的可怜吧!
老爷啊,不算那些日子了,看在我的三十年的神圣的身份上,给我一点屋子吧!即使给一点也好啊!真的,一点也好的。即使是一点点的可怜的份上也是好的。我不怕欺辱的。幺儿女门啊,大家忍一忍吧!看一眼的摇晃的黄昏,点燃了黑夜的周遭,大地开始起伏了。
众孩子们:父亲啊,父亲啊,我们活在屈辱里!我们活在可怜的邀请里!
父亲啊,妖女一般的我们啊,如何去万春里去?如何拨开自己的无量的物,进入那些古老的弄巷里?在那里,我们的父亲啊,髙累的屋子里,闪电继续,大地一起一伏,花花绿绿的,杂言之中的我们,在屈辱之中,一切的日子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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