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可以非常乐观,同时又非常悲观,这并不矛盾。人的精神形式是复杂的,有时甚至是复调的,可以有多段旋律同时在奏响。我不想分析促成当时我精神状态的各种因素,而且我也未必有那能力。我翻到了一段当时记下的笔记,或许能从侧面有所反映。这段笔记的题目是“太阳下山之后”:
仿佛所有快乐都凑到了晚上。虽然太阳下山之后,温度下降了不少,但是把防风的大衣披上,把帽子扣到脑袋上,出门倒也并不觉得冷。走到水边的广场上,孩子们正在放烟花。在闪着光的夜空下,他们追逐打闹着。有那么多的快乐,让人感觉所有不美好的事情和人性离自己是那么遥远,丝毫也损害不了我们的幸福。回到家后再喝一点儿小酒,就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不过放烟花和喝酒,都是晚上才能做的事,白天我们还是面对现实为好。现实就像一个力大无穷、整天在胡说八道的野蛮人,不过最后他总能证明自己是对的。谁要是胆敢质疑他,那可就得吃大苦头喽!那些说要接受现实的人,其实只是想方设法地让现实接受自己。而说不接受现实的,则可能刚刚被现实拒绝。对此不能抱有精神胜利的想法。在现实面前,连“胜利”的念头都不要有。对于现实,我们真的很难说出些什么,是不会被人挑剔、不显得幼稚或自欺欺人的。所以最好还是少说一点儿。或者索性闭上嘴巴,什么都别说。
如果我被石头绊了一跤,就爬起来自己再摔一跤,然后拍拍屁股继续走路。这样一来就显出了石头的可笑。在接下来的几十万年里,它将孤独地反省到自己施与人的痛苦是那么地毫无必要和微不足道。最后它会成佛,学会善待这个世界。
艺术家常常乞灵于精神的纯粹——自己本身是什么,就更加要是什么,有时甚至发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发展到令人困惑和惊恐的地步。但是艺术家的精神若达不到那种纯度,他眼中的世界就不会闪闪发光,他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创作。这或许从另一个角度应验了贡布里希所说的:实际上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
且让我偶然落下十年的烦忧
善罢甘休知往日旧事不可回头
去释怀有无
再回味是否
借无常一肘
将事故看通透
请赠我梦里贪图余温的苛求
用醉遮丑在无边的孤独里刻舟
一别刻三秋
这一生如困兽
捉时间的袖轻抚
故事到最后
《我在北京送快递》《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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