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政文兄走了,噩耗传来,半天说不出话。
匆忙中打电话求证,确认了,人在中午刚走,胃癌,脑转移,导致脑溢血,没有几天就去了。还是说不出话,难以平静,政文兄76年生,仅长我一岁。惊愕,难受,匆忙中处理工作,各种各样应接不暇的微信、电话.......
我们就是这样匆忙,忙到查看微信记录,我们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系了。忙到直到这样的噩耗成真,白昼散去,夜幕降临,我才打开键盘想写点什么。
我和政文兄认识的时候,大家都还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彼时我们是网友,都在一个叫西祠胡同的论坛里混着,他的网名叫”唐宋元明清”,和几个朋友主持着一个名为“王小波门下走狗”的论坛,当年的这个论坛很火,聚集了一批王小波的拥趸,他们的身上自然也就有了许多王小波式的不羁与幽默,那时我并不爱读王小波,但因为“唐宋元明清”也经常到我主持的讨论版里来说几句话,我们就认识了。
后来,我们总算是见了面,应该是在上海的一个咖啡馆里。现实里的“唐宋元明清”是一个略显清瘦,身材不高的青年,他是上海人,说话带有些许吴侬软语,跟你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你。那时他在一家媒体里当编辑,业余的爱好就是读书、写作。在网上,还能查到当年某家媒体描述他的段落,“ 2000年下半年唐宋元明清上了网,知道了痞子蔡、宁财神,同时也开始在网络上发表自己所谓的’文学作品’了,在网络社区也逐渐小有名气。突然有一天,他读到了王小波的作品,自信心大大受挫。‘ 我为自己以前的文字感到了真正的汗颜。我回掉了诸多编辑的约稿,因为羞愧令我难以下笔。我决定在真正对自我满意以前,做一个‘沉默的大多数’”。
是的,现实世界中我认识的那个蒋政文,在大多数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沉默”,他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但只要一说话,却总是爱笑,又因为读书多且杂,因此人缘极好。
大约是在2005年,政文兄还一度和我成为了同事,我们在一个办公室里共同度过了差不多一两年的光景。那是一家小公关公司,时隔这么多年,关于这段共事经历的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他曾经为了我与某个好友的误解,不辞辛苦地来回劝解。直到在他的婚礼上,我依然记得,他为了创造和解的机缘,安排我们坐在一起。对于这些,我至今是感激的。
我们这些曾经的网络文字少年,就在这样的纷纷扰扰中长大了。后来,我们各自奔了新的前程,虽然一直还在同一个城市,但彼此间的联系突然就越来越少。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的朋友,还是能从各个饭局,日常的交谈里,听到一些他的消息,做过生鲜电商,创办过一家网红龙虾。。但所有的信息都是碎片式的,且很少再有与读书、写作相关的消息。期间,我们或许见过几次面,但肯定都是匆忙匆忙的,以至于我都很难想起我们谈过些什么。
我们就这样蹉跎到了中年,我并没有觉得我比政文兄又好到哪去,至少,在生活的漩涡里,那个我认识的蒋政文,一直保留在富有才情,幽默不羁的印像里,或许在这些年的打拼里,他又有了新的感悟,生命也越过了万水千山,而我竟未能再又机会像年少时那样,坐在咖啡馆里,两个年轻人,没有人情世故可聊,只是谈谈读书写字。
再也回不去了,人到中年,总是以为还可以咬咬牙再拼上个几年,写在本子里的“最想见的50个朋友”,年年拿出来翻翻,心想等过了几年就去看看他们。现在呢?我在这里写这些字,都是关于政文兄,可政文兄,你看的见吗?
斯人已去,政文兄是个爱笑的人,想必不想弄的太伤感了。他的爱人在他的朋友圈里跟大家说,“他一生讨厌仪式,是一个把自己婚礼也搞成颁奖礼的人,所以告别会简单随意。想要告别一下的朋友可以过来告别,路途遥远的朋友,心意已经收到,不必刻意。”告别会就在后天,周日,同一个城市里,路途并不遥远,可这次,真的又那么远。
政文兄,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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