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被王小波奉为师承的王道乾翻译的杜拉斯的《情人》,也被众多读者喜爱着。开头的娓娓道来,便已带有无限的悲凉及沧桑,读来,一种凄婉的绝美打心头腾起,一直升腾到模糊掉的书面。这里撇下杜拉斯新颖而独特的表达手法不说,只说说这爱。
爱是一面永不褪色的旗帜,从古至今,无数的文人墨客都在吟诵。亦舒的《喜宝》里这样说:“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当时读到这里,不免也为师太大人直白而又贴切的表达所击中,顿时如五雷轰顶颤粟不已,这何尝也不是我所想望的。有了爱,就像是有了坚硬的盔甲,我不在害怕这世间的孤独与悲凉,想到无论脚下踏遍千山万水,有那一份爱在身后,就已经有了无限的底气和力量。
当拥有爱时,有些人是幸运的,他们清晰地知道爱是奢侈的,是转瞬即逝的。当被爱包裹着时,就已经在细嚼慢咽地贪婪地享受着。而也有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欲哭无泪、哽咽在喉的哀痛及遗憾。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性德忆起与原配妻子卢氏过往的生活日常,如此温馨而美好的点点滴滴,当时也仅仅道是寻常罢了。如今伊人已消逝,再希翼这样的日常,也只有回忆越清晰,伤痛越难抚的凄凉了。
《情人》里,杜拉斯乘坐着去往巴黎的大船,也是她与情人的离别。开始时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在所有人面前,她的表现是波澜不惊的。然而当肖邦的圆舞曲响起时,她认识到了这是一场诀别。
“她哭了,因为她想到堤岸的那个男人,因为她一时之间无法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因为,他已经消失于历史,就像水消失在沙中一样,因为,只是在现在,此时此刻,从投向大海的乐声中,她才发现他,找到他。”
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奈何在朝夕相处时,却固执地不谈爱,不说情。而到了离别,如何就对消逝的爱刻骨铭心起来,原来不过当时只道是寻常。疼痛,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再怎么样,也都只有哀痛及悔恨罢了。想说爱你,至少可以透过厚重的时空,让你知道,却已是沧海桑田。
当然也有幸运如爱尔兰诗人叶芝,他的那首写给他的至爱毛特•岗的情诗——《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和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火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上的山上它缓缓地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歌词里这样唱,“多少人曾经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世间容颜如繁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而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备受摧残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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