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山!你到底娶不娶我!”我追得几乎断了气,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女侠,你到底要追我多久啊?”
“追到你愿意娶我!”
“阿遥...”青山一改嬉皮笑脸的神色,皱了皱眉,“你别为难我了。”
“我怎么为难你了!”我急得直跳脚,“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阿遥你知道我身份特殊,我不能耽误你。”青山似乎狠了狠心说:“别等我了,找个好人家早些嫁了吧。”
说完他便脚尖轻点,踏着风往竹林深处飞去,我目瞪口呆,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我扯着嗓子朝他远去的方向喊:“付青山你这个混蛋!你做完你的事记得来找我!我等你!你记着啊!”
看着越变越小的黑影,我握了握拳头,我的轻功不如他,我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又实在累得很,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个缀在竿头的酒旗,我朝那边走去。
“老板,来一壶茶!”我喘着气随便挑了一个位子坐下。
“姑娘没看到我这是酒肆吗?”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脸上不施脂粉,满头青丝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显得整个人慵懒而美丽。
老板娘走下来笑意吟吟地看着我,“我这啊,只卖酒。”
“酒有什么好的。”我看着满屋子摆放的酒坛子不解道。
“酒?酒好啊!”旁桌男子一脸络腮胡的男子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豪爽地夸赞,“姑娘怕是不知道老板娘这里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
“是啊。”身边桌上放着一把剑的黑衣男子笑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老板娘的“醉生梦死”啊!”
“醉生梦死?”我朝老板娘问,“那是什么?”
老板娘看着我笑而不语,转头漫不经心道,“还喝什么“醉生梦死”,上次的酒钱连着这次的一并给了吧。”
“哎呀,再…再赊一次,下次,哈哈,下次一定给!”黑衣男子讨饶道。
“老板娘你可别放过他!”不知又是谁笑着打趣了一声,老板娘也仰起头笑起来,此时的酒肆热闹无比,这里就像是行走江湖各式各样的人的一个歇脚处。一碗酒,消了行途的疲乏,一碗酒,无畏明天的命运。
不知归期的故人
过了几日。
“老板娘,我想喝“醉生梦死”。”我期待地看着她。
老板娘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醉生梦死”你就要喝。”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她给自己斟了一碗酒,说道,“醉生梦死,就像它的名字,喝了便让人能在梦里大醉一场,忘记所有烦恼,忘记所有前尘烦忧。”
看着她笑,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
此后的日子我一直都来,我一边等着青山,一边帮老板娘打打下手。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天,从城中走来几个人,点了一坛酒,几道菜,刚坐下就开始谈起话。
“我瞧着城中热闹得很,是有什么好事吗?”
“你还不知道啊,公主招了个驸马,现在举国同庆呢!”
“哦?是哪位世家公子啊?”“不是什么世家公子,是蜀州的知府大人,你还别说,年纪轻轻刚上任就做出一番业绩,深受皇帝赏识,进宫朝见的时候,碰巧还和公主对了眼缘。”
“真是一桩美事啊!”
老板娘正捧来一坛酒,听到“蜀州的知府大人”的时候,手上一松,坛子摔碎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赶忙去捡,她胡乱地摸着地上的碎片,碎片深深地划破了她的手心,她却仿佛不知道疼似地捡着。
这天晚上老板娘第一次留我下来,她搬出一坛酒,一边打开一边朝我说,“你不是一直想着“醉生梦死”吗,这就是。”
她拍开盖子上薄薄的灰尘,揭开了盖子,这时满屋子都是酒的醇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
老板娘看着我的样子不禁笑道:“不过你只能看着我喝,你不能喝。”
“为什么?”
“阿遥,你也在等谁是吗?”老板娘轻轻说道,“你会等到他,所以你不能喝。我也在等,但是现在我不想等下去了。”
她给我倒了一杯淡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醉生梦死”,“他说他会来找我,他说他去去就回,我们曾说过,他会骑着一匹马来带我去肆意江湖。”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看着碗中的酒,轻叹一声,良久,终于抬起手来把酒一饮而尽,自嘲地笑道:“但是世上哪有能让人忘记一切的酒呢?什么“醉生梦死”,这酒只不过能让人喝了之后大醉一场罢了,就算能最一天,醉一年,能最一辈子吗?酒醒之后,一切……一切不还是原来的样子。”
后来,老板娘喝了很多很多酒,她泣不成声地抓着我的手笑着说:“——阿遥,他负了我。”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醒来的时候,老板娘伏在我身边,我想推醒她,但是,她永远地睡过去了。
不知归期的故人老板娘走后的第三年,我帮她管着这酒肆,生意不是很好,但是温饱足矣。我正坐在柜台后面托着下巴看着坐在那边的黑衣剑客,想:
要是再赊账下次就不给他酒了!
一阵马蹄声从门口传来,那不是一匹马的声音,我站起身来,才看到门口停着几匹马和一辆马车,那马车奢华无比,不像是常来这里的江湖人士。
门帘被下人掀起,一个男子从马车上下来,那男子剑眉星目,虽然几近中年,但是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很精神。他走进酒肆,走到我面前,朝我有礼地询问,“不知姑娘是否识得悦知姑娘呢?”我偏了偏头,虽然我不知道老板娘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找的就是她。
悦知?原来老板娘的名字这么好听。我点了点头,“她不在。”
“终于找到她了。”那男人似乎是真的开心,“没事,我可以等。”
“你等不到了。”
他怔住了,我看着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 么,我报复似地说,“你来晚了。”良久,我才听到他涩哑的声音:
“那她……有没有……”
“没有。”我朝他笑了笑,看着他尊贵的服饰,不知道是我这简陋的小店脏了他的脚,还是他侮了老板娘的店,“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老板娘等的不是他,不是穿着绫罗绸缎,驾着香车宝马来接他的人,她等的是那个简简青衫,一骑轻马许诺和她潇洒江湖的少年。
目送他远去后,我才注意到河边的枫叶红透了,秋风刮起,枫叶染红了整条河水,我拢起单薄的衣衫,想着秋天过去就要入冬了,前两年酿的酒应该可以取出来在冬日暖暖胃了,但是老板娘曾说还没到时候。
那坛“醉生梦死”还搁在酒架上,自从老板娘喝过我就放在那边没去碰它。我自嘲地笑了笑,罢了,还在执着什么。早知道当初就和老板娘一起分了喝。
我取下“醉生梦死”,倒入满是细纹的酒碗,那时我不知道老板娘喝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这个时候,我好像明白了。
我正要一饮而尽,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我朝远处看去,只见有一人策马而来,踏着落叶,一袭白衣,分花拂柳而来。不知是枫叶晃了我的眼,他越走近,我眼前越模糊,直到他勒住马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阿遥,我来晚了。”
不晚,一点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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