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老师公众号上有告别活动,每次打开,便会在这几个字前停留几秒。“怀着对山川湖泊的暗恋,过完了烟火生活”。我不知这种体悟在自己身上是否为一种无奈和不可得,因为山川是自由,自由是人心,人心不在这里。
如果能说服自己向自由更靠近些,那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再用投入产出计量事物的价值。只是任性些,一个人,走的远些,更远些,不停留。
六月的有几天,是快乐的。买了七老师新书,第一次去见文字世界里心仪的人。
那天,读者们向七老师提了很多问题。印象最深刻的是七老师说:写作是提出问题,而不是给出答案。记得曾经自己急切地渴望从文字墨迹里寻求答案,可答案好像不在那里,它只在我们自己的心里。
最近七老师也开始旅行了。我总认为认知自我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痛苦认定自我的存在性,另外便是一个人旅行。
借着“求学”名义,7月的10来日,短暂像个游子藏匿在人群,慢慢向前。
七堇年第一站,上海。
在地铁站里,坐在行李箱上想以最快的方式决定去处。没有顾虑的时候,做决定会容易些。被愚园路的法国梧桐吸引,而在那里,我能够在小院别墅栅栏外,回忆起张爱玲对母亲世界里彩色油画的吸引。每每那个时候,我也会变得矛盾。
愚园路明明被抛弃,却依旧仰慕和爱。爱玲对母亲的感情便是如此。读书的时候对她笔下的人物生出许多怜悯,从《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到《半生缘》里的顾曼桢,感慨时代的悲剧,也对世态炎凉有了更深的感悟。
我为活在一个新的时代抱以侥幸,却又游走在两个时代的边缘,比较着感情的深度,为不能深刻地爱一次而遗憾。
踩在斑马线上,似走进回忆。书里一个个涌入脑海的文字和八年前关于上海的记忆。
十字路口走过一张张面孔,站在星巴克门口的时候,忽然觉得好像是那栋建筑,张爱玲住过的,可能也不是,我无法确定。只是想象着她着旗袍站在窗口的背影,不敢去构思一副正面的图,因为怕遇见她那平静却无限哀伤的眼神。触景生情时,悲伤会加剧,以为没有看过繁花就到了世界尽头,一生短的像划过的流星。
只想在那里多停留一下,陪伴当年的“临水照花人”。
寓所跟在两位中年人身后,走进愚园路的名人墙展屋。
陈独秀、瞿秋白、茅盾、周璇,还有被称为民国第一美女的胡蝶女士。近几十的名人介绍,我所熟知的也不过十来位。
忽而忆起,高中读过的一本书,《民国女子》。从张幼仪到陆小曼,从孟小冬到阮玲玉,从胡蝶到周璇,从林徽因到宋美龄,从赵四小姐到福芝芳,青春期的我曾因书里美人可遇而终不可得的爱情偷偷落泪,也曾因感悟深刻而写下老师称赞的佳文。
站在这里,目光落在胡蝶的照片上,好似又看到当初在懵懂中对感情的执拗,民国女子如此,现实里的自己也逃不过心中执念的囚禁。
往展屋深处走,已是尽头,像人生中那些走不通的胡同。沿着石板路,有几只翠竹,转身的那一刻,被斜上方翠绿欲滴的葡萄吸引,庭院深深,再多的悲情都会被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物冲淡。
名人屋后的葡萄一个人又折回法国梧桐旁的小道,缓缓放下那些纠结折磨的问题。
想到一句话:人生要活的痛快,不是痛苦。
把牛仔衬衣系在腰间,低头整理鞋带,我决定在下一个路口左转,不停留下来,就不会有纠缠,也不会有故事,人生会简单许多。
影左转、右转、左转,放大的感官,上升的血液温度,在人群里会极易捕获人情味。
在街对面,抬头望着四扇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木窗。身后有一棵翠绿的大树,浓密的树枝遮挡住阳光,碎隙的光斑在围墙里捉迷藏。
对面想象着对面的住户,在上海六点晨光照亮尘埃的时候,推开木窗,看着眼前倾泻而下的绿,伸了一下懒腰,开始新的一天。
过马路时,看到一位骑老式自行车载着孩子的爷爷。红灯,聊天,行走,蔷薇花,过客是我。我拍下了这张照片,不愿遗忘,可我一定不会被记住。
蔷薇与人生命里很多刻苦铭心的事物,往往单一,只有付出得多的一方会记住。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你愿意做过客,不畏将来,也不丢掉回忆。如若可能,做时间的使者,守护痛苦、甜蜜、索然,如果有一天,他们想要寻回,你将安然送上那一盒时间。
兜兜转转又折回起点,惊喜于突然意识到那是八年前到过的少年宫。因为里面正在办活动,无法进入,只能在侧门凝视那栋像古堡的建筑。记得那里面有很多孩子的国画、剪纸、黏土作品。八年前,我惊叹大城市孩子的创造力。如今,我体会到的是一种距离,经济发达与否、教育水平与道德水平的高低。这里,也并没有那么包容。
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拼着命想要留下来。可能,是真的爱吧。那种无怨无悔,翻山越岭,也不愿放弃和背离的地方。像恋人一样,海枯石烂,山海之盟。
天空准备继续步行去田子坊。
一路上,浮光掠影,有些倦了。
奶茶店的红色橱窗口,乳白色帘布里,曾经一定是一个甜蜜的地方。
红墙电动车、自行车、汽车、行人,在空气干燥的夏日,行色匆匆,我们都在完成自己的事情,过自己的生活,然后构成一个世界。
在TELEPHONE亭前长椅上歇了一下,对面商店的名字叫“生如夏花”。
生如夏花也是在童年的某个傍晚,倚靠在自己房间的窗前,读完了泰戈尔先生的《飞鸟集》。那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后来常常被我写进八百字的作文,但却没有真正深刻理解它的含义。
此时此刻,正在慢慢去领悟“生”的快活,但不能直面死亡和疾病。我想,能够逃避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和恋人,也要关心家人、呵护朋友。
继续启程,幼儿园作为围墙的玻璃,折射出我不急不缓的影子。180度的扇形,我拍下一角,有我、树叶、房屋,还有隐隐约约出现的“开心、快乐、愉快”的文字,镜子实体外是孩子们的童年,镜子里是我模糊的人生,他们开始长大,我开始成熟,这一刻,我们共同望向的,是“未来”。
镜子在田子坊看到一家售卖童年记忆的小店。小学数学课本、喔喔奶糖、大大泡泡糖、磁带、还有我小学戴了3年的“三杠牌”。童年的味蕾,是一个可以放在口袋里的卷盒,每次只扯一点出来,舍不得分给别人,可以吃好几天的大大泡泡糖;耳朵里的音符,是2000零几年,借口要听英语,却偷偷挂上耳机听流行音乐的叛逆;校服上衣左袖,一个个因为带“三杠牌”而被锁针戳出的小洞,好像是小学生涯时,对我的乖巧、听话、认真最好的证明。
童年记忆这一路上喜欢拍镜子里的人与物,它们原本都是这个世界的载体,可在镜子里却像两个世界。类似的质疑一直让我们在某个环境里保持清醒,拥有回到现实的能力。
世界上有没有另一个我,或者他/她像我,好像最后是没有的。
路过一座琉璃博物馆。每一个琉璃画展品上都画着太阳,像作者说的那句话:“人生如梦幻泡影,心中仍有一抹红。”那应该是希望。
琉璃博物馆下午到了这一站的目的地。在这里,短暂认识了一些同学。印象最深刻的是这所大学食堂的美食,以及纺织博物馆里展出的旗袍。
旗袍 灌汤包 鸡腿饭也到了刘海粟美术馆,在雨中去赴一场视觉盛宴。
美术馆 美术馆晚上去了外滩。
2010年只坐在黄浦江的渡轮上,从远处看了一下东方明珠。10多岁的年纪,对什么都好奇,那时举着相机,拍过去拍过来,最后却没有拍出一张像样的照片。
现在,我在夜晚又走到了这个地方。认真的去看这座城市最繁华耀眼的地方。
这一次的东方明珠,终于拍完整了。这些时间也证明着八年前那个懵懂的小孩已经长大。
东方明珠 sh从黄浦江下的隧道,坐着小火车到了南京路这边。
江边夏夜的风,有驱散内心浮躁的作用。抬头望着东方明珠以及那些高楼大厦时,又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片段。盖茨比在江的这岸,夜夜笙歌,为引起江那岸黛西的注意。因为当初的爱慕,因为他在等粉黛佳人的莅临。现实心境里并未对那样的生活动心,更想要的是“山川湖泊”。电影里的纸醉金迷容易让人麻痹,崭露头角,带着光环的生活一定不自由。
如果能改变,我情愿眼前是一座岛,过着像鲁滨逊和星期五一样的生活。
外滩 外滩如今,年岁越来越大的我们懂得了不得已,说“不”变得困难起来。我们并不那么忠实于内心,可能因为生而为人的责任,也可能因为价值观取向不一。
能够在大千诱惑里想的透彻时,就努力的慢下来,问问自己,我喜欢的是什么,我想要做什么。如今我们这个年龄,正面临生命中的一些重要选择。学业、工作、恋人、梦想,负荷着许多压力,想做出最好的决定,变得不那么自我,也学会了让家人和朋友安心。
想起曾因为迷失方向而变得惶惶不安,也因为种种失败而变得自甘堕落,还会因事物不顺心意而感无奈。二十来岁的年龄,强烈的感受到天命难为,把“命运”和“运气”作为所有的借口。
但我们仍旧是最好的我们,因为年轻,因为无畏,因为勇气。
外滩地下隧道离开的那天,在教室外拍下了这张照片。这样的空间,像是年轻人的处境。在狭小的寓所和人心中,想要生存下去。照片角度是斜向上的,午间阳光透过玻璃把铁条的形状印在白墙上,预示着无论多困难,希望和远方都是有的,只要我们努力。
光影简媜在《烟波蓝》里写:“你的眼睛里有海,烟波蓝,两颗黑瞳是害羞的,泅泳的小鲸。你笑起来真像好天气,白皙素净的脸上总是闪着光辉,似以一种累世方能修得的智慧,完整地带到这世界。”
如果还能遇见你,我一定会忠实于自己。像这一程旅路,不辞辛劳。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那里生活,山海湖泊,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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