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涵抱着自己的毕业论文去找导师,希望能得到老师的赞许,因为论文几经修改,几番校对,终于符合了老师的要求。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一声“进来”,门开了。老师站在门口,让张涵进去。
“论文改好了?”老师问
“是的,按照您的要求改的!”她非常自信地说,看看老师,小声问:“还有要做的事情吗?”
张涵这一开口,立刻后悔,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做吗?
老师脸上有笑容,眼睛在眼镜后闪着智慧和狡黠的光,朝窗外努努嘴。张涵很惊讶,要做的事在外边。她跑步到窗前,想看看老师给她出的题。
可是窗外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已是春末夏初,海棠落尽,但有余香,石榴花开得正旺,像火一样鲜艳,还有几株银杏也高大地挺着,像门口的武警。
还有别的吗?张涵使劲瞪大了眼睛,想找到不一样的东西。搜寻了几分钟,毫无结果,只得望向老师。老师也不着急,没催,只是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等着。
“再看看!”老师鼓励着。
张涵无奈地又看着窗外,这次,她找到了一个人,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正坐在路边马路牙上吃着一块面包,左手还拿着一瓶农夫山泉。糟老头,老师不会让我帮他捡废品吧?
老师朝她点点头:“跟着他,跟一天,他干什么你就干什。”
张涵有点急了,面对着老师,一只手指向窗外:“不是,老师,您让我跟着他?”
老师再次点点头,悠然地说:“是的,明天过来向我汇报!”
老师已经下了逐客令,张涵只得跟老师说声“再见”,转身朝门口走,走向那位糟老头。她埋怨他为什么出现在老师的视线里,让他瞧见了,让她受这份罪,唉,遵照执行吧!
张涵非常不情愿地来到老头前,说明了来意,希望“收留”她。老头看看张涵:是位大学生,白白净净的,在我这儿来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可是,在我这儿能学到啥!那就只能捡废品!
张涵也注意到这位老头身上还挺干净的,衣服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还戴着手套。那个大的垃圾袋没有想象的那么脏,除了一点尘土外,没有其它多余物。
老头很健谈,每捡到一个塑料瓶等废品,都要跟她唠叨一番。
“爷爷,难道你没有亲人?”张涵问,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事。如果有儿有女,何以至此!
“老伴去世得早,有一个儿子,在美国工作。”老头平平淡淡地说。不过,这回答有点出乎意料。
“那您为什么不去您儿子那?美国,多好啊!”张涵有点奇怪,好好的儿子那儿不住,非要捡废品,还要为难我。嘴巴动了一下,但没说出口。
“儿子说了好几次,让我去他那儿,说是不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在他那儿,他可以好好照顾我。”老头抬头看看天,眼神有点不屑。“还是这儿好,闲了,找几个朋友喝点小酒,下几盘棋;哪像在美国,语言不通,ABCD,一个都认识,还动不动就是“爷死”的,我才不去!”老头边说边夸张地动作,惹得张涵忍不住笑了。
“孩子,歇会儿!”老头从他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铺在路边,站起来,指指手帕,像是对自个儿孩子说一样:“坐那儿!咱们歇会儿!”
张涵注意到手帕上绣有一树梅花,花瓣盛开,颜色鲜红,树枝曲折,好像是从墙角伸出来的。不过,这块手帕与别的不一样,有点厚,有点大,不是用来擦嘴或擦眼泪吧。
她不愿意坐上去,反而拿起来研究,边看边赞叹:“真漂亮!爷爷,这是不是奶奶的杰作!”
老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是我老伴给我做的。以前在外干活,累了,没地方休息,就在路边坐着,边吃东西边休息。冬天时地上凉,为了不受凉,就给我做了这个。”
突然,老头眼睛亮了,好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似的,跑到垃圾桶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来一个小瓶,用纸擦擦,装到衣兜里。
张涵注意到那个小瓶是刚才路过的一个女人扔的,好像是化妆品瓶。为什么要捡?还那么珍惜!
老头对张涵说:“小涵,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跟吗?”
张涵一听要回他家,极不情愿,放废品的地方,恐怕要多脏有多脏,少不了脏乱差吧。
没办法,老师既然说了,老头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只好小声地说:“我跟着!”
七拐八绕,到了老头家门口了,张涵准备捂着鼻子,以阻挡那些刺鼻的味道。可是,当老头打开门的那一霎那,她惊呆了。
里面不是废品,而是艺术品。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矿泉水瓶和其它饮料瓶,大大小小,摆放整齐,而且还有造型,那些化妆品瓶仿佛都被笼上了一层光辉,闪耀着光芒。这些东西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经老头的手变成好看有魅力的艺术。真的,不是一屋子的废品,而是一屋子的宝贝!
张涵在不多的空地上,转着,不知道要先看什么。她想都看看,然后听老头讲故事。
突然,她感觉到老头是位艺术家,有很高深很高深的艺术品位。
是啊,只有经历过了很多后,才能将生活过成艺术。
明天,张涵会向导师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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