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

起初，只是一阵克制的表达

起初，只是被突袭的灾难穿心刺痛

悲悯的喉头

在不停噤声的威吓下

在石头面前，仍勇敢为鸡蛋说了话

起初，只是诸多笔录纪实中的小小一册

不会遮掩、矫饰，没有汇同于赞美诗、大合唱

剧痛中的安抚，被千万人喜欢

也被一些人恨得牙根痒痒

后来的抗争，不是狂飙的谩骂所揣测那样

不是那万千狂怒中想象预定的罪名

只是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的铜豌豆

只是一株老树，柔韧，倔强

执拗捍卫自己不愿被锁住的喉咙

暴风雨终于来了，夜夜呼啸

血色黄昏后，暗黑的天空

枪炮集结，刀斧手埋伏于众生间颠倒狂欢

震天的喊杀声

破空至大街小巷、天涯海角

那个罪魁祸首的老骨头

就依这私设的公堂审判吧

铸一塑像绑缚至岳王庙，千载跪拜惭悔卖国

统一号令的集团军浩浩荡荡，一路再乘胜追剿

扼住辩驳追随者的咽喉

曾经的言辞就是罪证，掘地三尺

一个个，任谁也跑不了

狂妄愚昧的蚁族，吹响大举征伐的号角

从不知，这每一刀剑

都可能在埋葬良知的心脏

不知道，不同的声音

在开刃后积毁销骨的刀口下，更为奢侈

不知道，某一天也可能祈望

有人帮自己站在石头和墙面前呼吁公正

潘多拉魔盒悄然开启

那些挥舞棍棒的慷慨激昂

面对手无寸铁的书生，杀伐果绝

那凌厉的张牙舞爪，所向披靡

狂奔向无尽悲哀的数十年前

而那行将倾颓席卷到来的雪崩会裹挟怎样的民族苦难

覆巢之下，谁能猜想到可能会有怎样的惨烈凄怆

鼠一样胆小的我，不敢在这罡风里

言说一句话

只是醒着自己的头脑

躲在又一页历史晦暗的墙角

瑟瑟，悲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