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巧凤,“爬子”平静了许多,那恨意也淡了。
问过了巧凤得病和治疗过程,又看过了她带来的各种检查单据,“爬子”给巧凤把脉,却发现那左腕处有一道疤痕。他用三根手指狠狠地按着那疤,不无怜爱地问:“那小流氓对你不好?”
“没有,阿林对我挺好的。只是不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我有点愧对他和他的爸妈,鬼迷心窍干了傻事。”巧凤哀哀地说。
“爬子”心里泛酸,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凄楚。他一点也不喜欢巧凤这么说话,便沉默不语,凝神脉诊,静心感受她脉博的强度、频率、节律,脉诊后,他又看了看她的舌苔,什么也不说,给巧凤开了三副中药,嘱咐她怎么熬如何吃,三天后再来复诊。
巧凤连着吃了九副中药后,准备走了,“爬子”又给她开了一个月的中药,要她拿回家熬着吃,并递给她一张名片,随时联系,及时汇报身体的状况。
“爬子”忙碌而幸福的生活继续着。
三个月后,“爬子”接到巧凤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吓得“爬子”的心直抽抽。巧凤哭过后笑,笑过后哭,跟精神错乱似的,好半天才能正常说话:“爬子哥,我有了。谢谢你,我和阿林给你跪下了。”
“爬子”却高兴不起来,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气得李兰叨叨他半夜,又不得不给他煮醒酒汤。
一年后,巧凤和阿林抱着他们满月的儿子还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了,并送来一副红艳艳的烫金锦旗,镌刻十个大字:“幸孕有妙医,送子有妙术”。两口子非要“爬子”收下他们的儿子做义子,阿林甚至都替他襁褓中的儿子喊了干爹。
当晚,“爬子”又喝多了,满嘴跑火车,失口说了句“做不成巧凤儿子他亲爹,能当上她儿子的干爹也知足了”,李兰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当年“爬子”的风流韵事闹得满城风雨,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那女孩就是今天来的女人,恼怒得李兰拿出巧凤送女儿的羽绒袄,想撕个千丝万缕,想撒个雪花飞舞,后来想想,到底不舍,一脚将那个电动小汽车踢得噼里啪啦。
李兰勤谨、好学,她在做好家庭主妇活计的同时,很快学成了一个技术熟练的护士和药剂师,成为“爬子”的贤内助和好搭档,将诊所打理得井井有条,招兵买马,扩大规模,增设了生化科和放射科,他家的诊所更是风声水起。“爬子”声名远扬,诊所门庭若市。
进入新世纪,“爬子”买套大别墅,院子里停了两辆车,一辆奔驰,媳妇李兰开;另一辆宝马,他找人把刹车油门全改装在方向盘上,一切用双手控制。开着宝马上下班的“爬子”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豪气冲天,他跟谁都不再记仇。
“爬子”的一双儿女长大后都考的是医学院,女儿学的是全科,毕业后就在老爸“爬子”的诊所里干,进步一日千里。而儿子李兰华学的是妇产科,本硕博连读,毕业后说啥也不愿意回小县城,顺溜溜地进省人民医院当了妇产科的一名医生。
年逾花甲的“爬子”为培养女儿接班,尽量让女儿多坐诊,他就有更多时间开着宝马回老家村里炫耀,为村里修路,给小学捐款,顺便搞个义诊,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欢迎他回家转,但是,一个人除外。
最不愿意见他的是春生。春生一看见“爬子”的宝马,就打骂他家养的瘸腿狗:“呸,你个龟孙爬子狗,有本事下来遛两圈。”
心里舒坦的“爬子”才不跟春生计较,他觉得春生的羡慕嫉妒恨是那么贴心贴肺,就主动找春生喝酒,跟春生吹嘘他一双儿女有多么优秀。喝了酒的春生一点也不怯他,他冲“爬子”大声嚷嚷:“你个赖种爬子神气个球,挣了一辈子钱,还不是给我闺女打工。”
“爬子”笑呵呵地接过春生的话:“是你闺女不假,关键是你闺女叫我爸!”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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