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年级小豆包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桌,我拿着听课本走到他旁边空着的座位,小声问他:“这还有其他小朋友吗?”他斜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没了,来的都被我掐死了。”从没见过一个七八岁的娃那么扭曲的五官,我心里一颤,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打量着他:棕色的鞋子很旧了,但没破损。蓝色的牛仔裤,一件运动上衣,得体而整齐,看来父母在物质上不曾亏待过他。
孩子脸上那始终阴郁的表情,与纯真的年龄极其不符。不拿书的时候,手一直互相挠,尤其跟手上长的一个小疙瘩较劲,红红的,看上去马上要被他挠破了。老师让小组同学互相检查读书,前桌的男孩女孩回过头来看着他,问:“读完了吗?”他满脸不悦,一声不吭。“读完了吗?”又问。我侧着脸看他,他从余光发现了我,吼道:“看我干啥?”我尽量温和地回答他:“他们问你读完了没有。”“没有,一个字都没读!”恶声恶气。男孩女孩回过头去不再理他,看得出已经司空见惯。他呢,口中念念有词,恨恨地挠着自己手上的小疙瘩,仿佛那是全世界送给他的不痛快。整堂课,什么都没听,就这样焦虑暴躁不安,直到下课。
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一个七八岁原本童真无邪的孩子,对周围人充满深深的敌意?我不禁毛骨悚然。
农村父外留守儿童,家庭氛围不和谐,父母教育方式简单粗暴。其中任何一方面都足以造成孩子的不幸,而这些却成了他童年的全部。
万事由来有因,我不了解更多他父母的情况,无权指责。但心里隐隐失落,如果他的父母知道自己的情绪状况主导着家庭的情绪氛围,并且通过教育方式影响孩子的情绪,会让孩子在思想,态度和一般行为中反映出来,他们就能明白孩子的不好管,不是孩子的错。
如果他的父母知道粗暴的态度和教育方式,会导致孩子愤怒的情绪,也是固执、执拗、任性等性格产生的原因。他们也许会用心一点,更用心一点,为了孩子一生的发展。
我无法介入他的家庭去辅导,只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他的老师。家庭教育跑偏,学校教育要想尽办法去修正。前苏联著名教育家马卡连柯说“学校应当领导家庭”,一点都不为过。因为目的的一致,教师与家长才有可能携起手来,就孩子的教育讨论与合作。 前提是——爱!
回来的路上,看到一树一树的花开。我惊喜地欢呼起来,司机贴心地把车停在路边,说:“去拍张照吧!”谁不爱春天?谁不爱花朵?如果四季是树的一生,花朵正是它的童年,花的美好有自然的恩宠。孩子童年的美好一样需要成人的呵护。
守一树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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