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可以分为多个时段,每个时段都像是片片剪影,形状、色彩及其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情感都是不一样的。我想,那日给自行车打气的片段,应该是由蓝色云朵画出的蝴蝶,轻轻飞着,给人舒服惬意又快乐的感觉。
在开学第十七天,我终于给自己的自行车打了气。
给自行车打气,这在旁人听来几乎是再简单不过、再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我却如此看重它,将它详细记录下来,可见在我这儿,它是不同的:它是一件小事,却也是一件重要的事;就像是决定一件大事的关键枢纽,需得它的转动才能撬起后头的大事,它是——开启新篇章的那翻页。
当我提着刚买的晚餐走到岔路口时,感觉有股力量在拉扯我,让我短暂性地忘记思考,直接走上那条不熟悉的路。这股力量,可能是朋友给我的建议,也可能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我看着前方几个打闹的女孩,觉得只要自己的眼神落在她们身上,就可以不用思考地继续往前走,直到她们与我分道而行。
晚风吹过来,撩起手中烤冷面的香味——熟悉的味道轻轻淡淡,又挥之不去,像钩子一样试图拉我回去,回到那个熟悉的寝室,做着熟悉的事情,什么都不要改变。
可是,我的念头坚定了,固执地想要看到目的地,准确来说,是看到朋友说的,那只放在店门口的桶和桶里的三把打气筒。朋友跟我说,学校买自行车那家店门口有个桶,桶里放着三把黑色的打气筒,可以自己拿回去用,用完再还回去。
我相信了,也正在尝试。
前面的女孩已经与我分道而行,我左手提着晚餐,气定神闲地往目的地走去,手背偶尔传来的热度依旧在那些熟悉的记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惊喜地发现,它们竟然不是放在店门口,而是过道边,仿佛就是为了方便需者自取。
一边想着,未曾停下的脚步早已使我路过。我忽地站定,然后十分机械地转身,又郑重地走到桶前,驻足,像军训时刻意地踏步。我看向不远处的门店,一个身穿橙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看了我一眼,可能觉得我怪异;只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似乎,我没有去打扰的必要。
思量再三,我手中的打气筒拿起又放下,脚下的几步路走过又返回,朝不远处的门店望了又望:我要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吗,还是直接拿走?是拿这把还是那把,万一拿的那把刚好坏了呢?要不我还是待会把自行车拖过来在这里打,但要是又放弃了怎么办?总归,肉眼可见的犹豫与纠结。
徘徊许久,我终于一鼓作气拿起其中一把,然后泰然自若、昂首挺胸地往回走。我的右手,稳稳地握着打气筒,就像擎着火炬的火炬手,郑重又欣喜;我怀着这样的心情走了一路。
最后,回到寝室楼下的我非常愉快地将两个瘪瘪的轮子打满气,骑上自行车,潇洒地将打气筒送回桶里。那久违的、在风中驰骋的感觉,自豪骄傲地让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像起舞的蝴蝶
——蝴蝶在发光,蝴蝶在散发温暖。
我给自行车打气,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让我得到勇敢、兴奋、热情、专注,让我得到它们的输入,让我不再乏力,不再觉得生活无趣,不再碌碌无为,不再妄自菲薄,不再踌躇不安。
那些常让我们犹豫不决、再三拖延的事,往往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可怖之处。让我们胆怯后退的,是懦弱自卑,是逃避与害怕,是一步步地自我否定,是动力的缺乏与决心的不坚定,是行动的怯步。让我们觉得可怖的,是结果背后的结果——一件事不大,诸多事的累积才会筑成阻碍我们前进的高墙。
只要一点勇敢与坚定,一点撬动,就像是蚁溃长堤一样,终会有推翻高墙的阻碍。
我们——
会有新的开始
和更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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