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在做题。认真得很,一个个坐得笔直,两臂平放在桌面,一手按着试卷,一手笔走龙蛇。“刷刷刷”,如春蚕食叶一般,均匀而迅速,带着某种特别的仪式感。这声音本来不够大,也不够激烈热忱,但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四处都静悄悄的,这声音就慢慢地显出一种威力了,庄重而严肃,让人不能小觑。
左边的楼是高二,右边的楼是高一,两栋楼像两个巨人,把我们夹在中间,我们摆脱不了,也逃避不得,势必要受到影响。
下课铃响了,“叮铃铃”的铃声清脆而悦耳,放在平时这可是无数学子心中的福音,但现在却不是了;课间的校园像一锅架在大火上烧的水,慢慢地沸腾起来。有女孩子尖锐的笑声,嘻嘻哈哈,透着爽朗和喜悦;还有男孩子的大呼小叫,有的是完整清晰的语言表达,有的只是扯着嗓子干号低吼。你要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吼,就是想叫,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年轻么!心中有的是对未来的向往,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活力,有的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跳一跳,闹一闹,吼一吼,心里就舒畅的多了。
但是我的学生,这群正在考试的学生,就不乐意了。他们觉得那是噪音,严重干扰了自己做题的思维。当然由于身份和场合的缘故,他们不能出去和那帮小弟弟小妹妹理论一番,只能忍着。于是一个胖小伙去关上了左边的窗,高二的喧闹被隔绝了;一个小姑娘去拉上了门,于是高一的喧闹也被阻断了。两处喧闹一断,考场又有了考场的氛围,安静的多了。学生们继续奋笔疾书。
就着这当儿,我也做题。
手头正好有一套卷子,读书大赛的卷子题量足,难度也不小,密密麻麻的汉字像训练整齐的士兵,在试卷上一字排开,占了百分之八十的篇幅,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空白是留给我的。这种时候不是你想写啥就写啥,而是人家让你写啥你才写啥,不能乱写,也不能出奇制胜,得慢慢来,在平稳中求突破,有人把这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有人把这叫做戴着镣铐跳舞。管它呢,反正横竖就这么回事,怎么说都行。
我拿起笔开始写,在人家给我答题区域写,写人家想让我写的汉字。看着空白的地方被我略显拙劣的字迹一个一个占满,心里不禁有了些许自豪。俗话说:娘不嫌娃丑。虽然不确定答案的正确率是多少,但好歹是自己费了心思写出来的,怎么着也不会嫌弃。
学生做的试题还有几套,多余的,被我压在试卷袋下,没做。为啥不做?不为啥,不想做。为啥不想做?不为啥,不想就是不想,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原因。受到我这般冷遇,它显然有点委屈,可怜巴巴地蜷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假如它有一双眼睛,那里面必然含着深深的幽怨,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幸好它没有,既然没有,我也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心安理得地做着我自己的事。
学生们在做题,笔尖划过纸间,“沙沙沙”!
我也在做题,笔尖划过纸间,“沙沙沙”!
还剩下一套试卷在风中凌乱,“哗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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