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开始回忆,回忆儿时的那些人,那些地方,那些事儿。也许是老了,也许是成熟了,也许是担心突然失忆了,还能找回自己。
这条河是汉江的支流,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波澜起伏的壮观景象。于我,于河边村庄的人们,她更像一条母亲河。
最近,妈妈和莲芳姨、平雨表叔一见面,总会提起那个生死患难的一天。那是他们小时候,几个表兄妹担着新箩筐,过河去,在河中央突然遇到涨水,上游一头大浪打过来,瞬间几个人卷进河里,岸上站满了人,她们听到哭声、喊声,最后被水性好的表叔救出来,捡回了一条命。从此,妈妈逢人就说行涛表叔和宝余舅舅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定全力以赴。
现在的小河,恢复了往日的流水声,但是,和记忆中还是相差甚远。儿时,我们赖以生存的就是这条河,家家户户洗衣服、游泳都到河里。
那时候,河水清澈见底,水里的小鱼小虾小蝌蚪在水草中快乐地游来游去,掀开青石板,还能找到小螃蟹,偶尔,会遇到娃娃鱼。儿时的快乐,有一半都在河里。夏天,一群小朋友在河里嬉戏玩耍,打水仗,扎密头,乐此不疲,每年夏天都会丢几双凉鞋,偶尔,在夏天过完,还能在深水的淤泥里找到初夏丢的那一只凉鞋,只是,比没丢的那只新多了。
那时候的我们,天真无邪。每天和妹妹争着去洗衣服,只为能在河里多玩一下,我老实,总是在洗衣服,妹妹贪玩,衣服放下,就不见了。妈妈见天快黑了,我们还没有回家,来河里找,从河下游喊到河上游,满河的孩子,开心的玩耍,哪个能听见呢?回家,妹妹又是一顿饱打。
那一年,妈妈给我们做的新裤子,妹妹带我去河堤上玩滑滑梯,从河堤上溜下去,再爬上去,再溜下去,一下午,屁股后面磨出俩大洞。偷偷溜回家,还是被细心的妈妈发现了,那是我挨的为数不多的一次打。
那些年,天气好的日子,家家户户到河里洗床单、被面。洗好后用米汤浆一下,拽的平平展展,铺在草地上。那个年代的被面都是大红大紫的,花花绿绿。绿色的草地铺着五颜六色的被面,就像盛开着千朵万朵牡丹,蜻蜓、蝴蝶在上面飞来飞去。
那些年,儿时的伙伴悄悄告诉我她会飞,还偷偷告诉我,就教给我一个人,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就不会飞了。我傻傻的跟着她,从河堤上往下跑,风吹起了我俩的裙子,仿佛真的飞起来了。
那些年,和好朋友躺在鱼塘边,看满天的火烧云,一会儿像个狮子,一会像条龙,一会儿又变成小狗,一会儿像桃心,变幻莫测。那种霞光,美得让人心醉。
遇到涨水的日子,和长辈们在河堤上踱来踱去,看水里的浪渣,还有上游冲下来的猪、牛、羊,那时候,我在想,水也是很可怕的,能瞬间摧毁我们的家园,造成妻离子散。
雨过天晴,我们提着篮子,在河堤上寻找地软,大人说:有牛粪的地方,地软长的最肥。捡回去,往往被妈妈骂,因为,妈妈根本没时间摘那里面的草和沙子,后来,给外婆提去,和外婆一起一遍遍淘洗,最后,变成地软包子,进了我们的小肚子。
儿时的记忆随着我12岁离开村子,去城里上学,就逐渐远去 。慢慢长大,也没有时间去河里玩耍,洗完衣服,就匆匆回家。儿时的伙伴,也很少联系。
后来,家乡常年驻扎着采金船,日夜不停的掘地三尺,寻找着河底的战国遗物和大自然的金子。河水浑浊,深坑很多,每年夏天,都会听到河里儿童溺亡的消息,慢慢的,没人再去河里了。河也不再是河,失去了往日的欢腾与热闹,从此,像死了一样沉寂。
人类怎么对待自然,自然就会怎么对待人类。从前,我们喝的地下水,是清冽甘甜的,而且冬暖夏凉。后来,我们的地下水再也不清澈了,更喝不到甘甜的味道了。现在买的富硒水、山泉水,与儿时喝到的地下水都相差甚远。
再后来,村里通了自来水,家家都有洗衣机,都能洗热水澡,再也没人去河里了。
每次回家,走在河边,都会想起儿时的快乐,只是,物是人非,儿时的伙伴都在异地,留在家乡的很少。今年过年和邻居聊天,以前过年都会组织一班人马耍龙舞狮,别提有多喜庆和热闹,今年因为生病了,精力有限,孩子们没有人愿意学这个手艺,不知道,传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会不会后继有人。
从河堤上看村庄 河边那一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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