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切菜,在一旁做作业的侄女说:“姑姑,你要是离奶奶家近就好了,这样下雨天没事就可以到这里来吃饭了。”
我说:“是的,然后到这里自己做饭。”
随后,我俩哈哈大笑。
像往年一样,今年的年休假我还是选择回娘家。
昨天,刚把花生从地里拔回家,今天下大雨没法下地干活,正好有时间来记录下我的原生家庭。
01 别人家的孩子
在我小的时候,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还懂事。
成绩嘛,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在小学的前两年,成绩比周围的同学略微高一点。
之所以被邻居街坊夸赞,最主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因为我比较能干。
洗衣、做饭、拔草、割麦子。当其他同龄孩子在跳绳、踢毽子、捉迷藏的时候,我在做这些。
不知道是那时候的自己早慧懂得体贴父母,还是自己畏惧父母的权威,不得不去做,反正,这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习惯,也变成了我在其他人眼里的标签。
所以,每次在我洗完一绳子的衣服,或者在地里割麦子的时候,总会得到路过的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夸赞:“你看人家***多懂事”。
然后,他们还不忘埋怨自家孩子一句只“知道玩” 之类的话。
开始的时候,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别人不痛不痒的夸奖,习惯了农家孩子的日常。
快乐吗?没觉得。
苦吗?好像也没有。
如同适应现在的生活一样,知道自己在一路向前奔,所以,苦辣酸甜,也都有了意义。
02 我应该是父母捡来的
在那个物质条件匮乏的年代,加上父母的生性节俭,导致我的很多需求都得不到满足。
所以,小小年纪的我,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他们为什么跟其他父母不一样呢?
记得在我上四年级的时候,老师让买词典,大概三块钱左右。当然,老师只是建议,没有说每个人都必须买。
父亲就认定了这一点,老师没说必须买那就不用买。所以,导致我只能在课下的时候借其他同学的词典来抄。
初中的时候,很多女同学都骑上了弯梁自行车,而我还骑着我哥淘汰下来的带大梁的,架子大不说,上下车也不方便。
我不止一次地提出换自行的想法,可父亲就是不同意。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后,因为刚下过大雨,路上泥多路滑,一不小心,我连同自行车都掉进了沟里。
沟不深,也没有水,我也没摔伤。
但是,我却觉得很委屈。
我带着一身泥巴生气地回到家,刚好小姨也在。小姨比母亲小几岁,思想相对开通一些,那晚,小姨应该是给父亲做了工作,所以在我掉进沟里的那个周末,父亲和小姨夫带我去车行选车。
那一年,我以掉进沟里为代价,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
父亲向来勤俭,他在我身上做的最奢侈,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逼我读书。
初一那年,因为各种原因,我不想继续读书。我做好了退学后的各种计划后,冒雨回家跟父母摊牌。
结果,父亲坚决反对。
他第二天去学校找我们班主任了解情况,让他给我做工作。其实,班主任什么也没做,是我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后,自己断了退学的念想。
从此,我再没想过退学的事,一口气读完大学。哪怕中间高考失利,选择复读,也没再想过放弃。
多年后想起此事,我内心对父亲充满感激。即便他在家庭教育上有一万个错,但仅就他逼我读书这一件事,就值得我感恩一辈子。
父亲在我的很多事情上都表现地很吝啬,但在我上大学每年8000块钱的学费面前,他从来没有含糊过。
这一供,就是4年。
这四年里,他和母亲所承受的各方面的压力,从来没有向我提及。
但我懂,我只是无能为力。
好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好在,我已经独立。
03 我确定,我就是亲生的
我总觉得,自从我上大学后,父亲应该是最想我的那个人。
因为每次快要放暑假的时候,父亲总会不停地念叨:我闺女很快就回来帮我干活了。
工作后也是如此。每次放假,不管是什么节,我过得都是劳动节。所以,我毫不怀疑地认为,我是父亲的亲闺女。
领养的,谁敢这么使唤呢。
每次小长假前夕,父亲总会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正好拔花生。”每次的区别无非是把“拔花生”换成“掰玉米、割麦子、扒地蛋”等等。
端午节前,家里的土豆该收了。但父亲的手在上班时候弄伤了,没法干活。母亲腰椎一直不好,更不能干重活。
父亲得知我端午节要回来后,就给我下命令:三点起床,五点到家。
他把他自己平时的干活风格,用在了我身上。
“三点天还不亮呢,我怎么开车。!”我冲他嚷嚷。
嚷嚷归嚷嚷,我还是破天荒第一次4:30起床,5:00准时带儿子出发了。7:00时候下高速,7:30带着早饭进了家门。
那三天,我成了家里的主力,这也是这些年来我最卖力的一次。因为我知道,我多干一些,母亲就能少干一些。
对我来讲,这就是我能给父母的最好的孝顺。
除了充当家里的免费劳动力,我还有另外一个角色:话费充值员。
没事的时候,父亲习惯在晚上喝酒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如果哪一天不是在这个点,那99%的情况是中国移动提醒他该充话费了,然后,他再转述给我。
自从我告诉他手机微信可以充话费后,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而我,也乐意提供这项增值服务。
04 与自己和解
长大后听母亲讲起,我哥小时候总是挨父亲的揍,有时是因为调皮捣蛋,有时是因为不好好照看我。
但父亲说,从小到大,他没打过我一巴掌。
意思是,我都没打过你,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谁说巴掌没落在身上就不会带来伤害?语言上的打击、否定和贬低,其杀伤力并不比切肤之痛小。
小时候,我常因不跟家里来的客人打招呼而被父母责备;又因为一些不合理的处事方式而被数落嘲笑。
在父母看来,这就是教育;在我看来,我天生就这么糟糕。
所以,自卑、胆小、懦弱、不配得感,伴随了我好多年。
直到近两年,在我读过很多书,经历很多事,看清很多人之后,我给自己身上的很多特质追根溯源,终于原谅了那个内在小孩。
终于,我与自己和解。
我更深刻地了解了“原生家庭”这个词,也深深地理解了父母。
在那个物质和信息匮乏的年代,父母已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尽己所能给我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长大后的我,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原生家庭的痕迹,有自卑和懦弱,也有独立和不屈。
正是小时候那些不被宠溺的童年生活,才使我能在成年后,虽历经生活磨难,但依然能笑对人生。
而内心与自己的和解,让我在看清一切真相后,依然能原谅一切些人,一些事,依然能找到生活的支点。
05
网上流行一句话:父母一生都在等孩子说一句谢谢,而孩子一生都在等父母说一句对不起。
然而,或许谁也等不到。
父母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不管是溺爱还是管教,其初心总是好的,都是出自一片爱子之心。只是,有时因为知识和阅历的原因,可能用错了方法,让子女感到了受伤,但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孩子与父母之间应该是合作的关系,而不是对立。
父母在渐渐老去,而我们却在不断成长。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原生家庭,但并不意味着无法改变。原生家庭的影响,也不应该成为一个人不求成长和改变的借口。
正如东野圭吾在《时生》中所说:“谁都想生在好人家,可无法选择父母,命运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只能尽量打好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