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贺文#
01
“你就不怕万劫不复么?”
面前是解雨臣凝重的脸。吴邪并不在意这句话,以及这句话带出的低压的空气。他随意往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一靠,叼着烟说,那些人没你想的那么神。
解雨臣不由眯起眼睛。吴邪瘦了太多,微微有些凹陷的脸上顶着胡子拉碴和浓重的黑眼圈。他穿着破旧不堪的皮夹克,配上满不在乎的神色和浑身散发出的烟草的味道,倒是像极了街头的颓废艺术家。
即使对方是出于无意摆出这副模样,解雨臣还是不免心惊。
吴邪坦然地接受打在他身上且经久不离的目光。几乎每个人,在再次见到他时,都会不自主地将惊讶摆在脸上。他总觉得那些惊惧的目光后其实藏着深深的失望。
他看到小花盯着他的眼睛,并试图从中寻得一丝光亮。然后他听到对面人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你走在独木桥上,两旁的绳索即将断裂,桥下是急流,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你这个计划做起来,其实是一点退路都没有的。”
“给自己留后路的话,这个计划成功不了。”
解雨臣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疯狂摄入尼古丁,突然问道:“我是第一个吗?你准备告诉的人里。”
“嗯。”
“为什么?”
吴邪“噗嗤”一声笑了,似乎实实在在地为这个问题而笑。“所以你是妥协了?”
吴邪避开了问题。解雨臣的心突然不自主地刺痛了一下,他把这理解为烦躁。他伸手从吴邪嘴里抽走了令他烦躁的罪魁祸首,掐灭:“我快要看不清你的脸了。”
“你是很惜命的,至少我这么认为,你和胖子他们不一样。”
“所以你认为先来找我会保险一点儿?你是想受打击么?”解雨臣觉得好笑,问道。
他看到吴邪弯起了眼睛。他记得三个月前,吴邪请他吃烧烤,那时抱着酒瓶撒泼的吴小三爷眼神清澈,和现在判若两人。
他突然在想,这个计划这么重要,吴邪第一个来找他,是否在暗示,一旦答应便要豁出命去成全。
“受不受打击由你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
“了解有什么用?看你这样,你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吧?”解雨臣也弯起眼睛。他曾用这招迷倒过好多少女,不过在吴邪这里显然不管用。
吴邪再次避开他的问题:“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你有把握能活下来吗?”
“我惜命啊。”
吴邪很满意的样子,向后一躺,皮夹克在真皮沙发上摩擦的声音不是很悦耳,但解雨臣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舒适些了。
“其实你没怎么变。”解雨臣最后评价道。
02
黑瞎子看到一个身影在院中翘着二郎腿转水果刀时,着实吓了一跳。吴邪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没地方再放一个烟头了,可对方还是锲而不舍地叼着烟,视一烟灰缸的犯罪记录为虚无。看到黑瞎子惊愕的脸,他咧嘴一笑。
“徒弟有什么难言之隐?快说出来让师父解解闷。”黑瞎子乐呵呵地坐到吴邪对面,顺手抽走了他嘴里的烟,掐灭。
吴邪摇摇头,将水果刀递给黑瞎子,说,你来。
“就用这破玩意儿?你也不觉得是亵渎。”
“亵渎都会用了?高材生啊师父。”吴邪递刀的手没落下,顺口刺了一嘴,结果被黑瞎子一巴掌打到脑门。但黑瞎子看到了对面人的灼灼目光。
黑瞎子笑笑,将举着刀子的手推了回去:“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这没必要。你已经很少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啊。”
“噗,这么哲学。”
吴邪苦笑一声,再次摇了摇头,拿刀对着手臂比了比,接着抽刀一挥,几滴殷红溅上黑瞎子放在桌上的手。
“太用力了。”黑瞎子嫌弃地甩了甩手,瞥了眼吴邪右手上新添的伤痕,以及十几条颇为显眼的旧痕,起身寻找纱布。
他仍然笑着,谁也看不清他墨镜之下的眼神。
03
苏万瞪着地上的四箱啤酒和两箱青椒,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腰申冤了八百遍。
“师父,这不科学啊。我还小啊,你这不是在锻炼我的腰腹力量,而是在抑制我生长......”
还没说完,黑瞎子就把脸上遮太阳的书向苏万掷去,截了话音,好在苏万反应还算敏捷,伴随着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闪腰避开。
“废话真多。”黑瞎子勾勾嘴角,挡着太阳从藤椅上坐起,示意苏万把书丢还给他,“你师哥他们快过来了。这酒和青椒是不能少的东西,他们肯定没买,师父我想在除夕露一手所以事先准备周全,怎么徒儿你也有意见了?”
“师哥?‘师哥他们’?”苏万听了黑瞎子的前半句,眼睛一下子亮了,惊喜之情使他全然忽略了黑瞎子方才的慷慨陈词:“你是说,‘那个人’也要过来了?”
那个人。
黑瞎子突然觉得好笑。自从吴邪的经历在道上传开后,“张起灵”三个字似乎变得讳莫如深起来,几乎无人敢直呼其名,人们便都默契地用“那个人”三字代替那个象征着一段传奇的名字。
而对于经历了这一切的黑瞎子来说,他走了,他变了,他又回来了,来去十年,如果一直身处漩涡,便会把很多东西看淡。黑瞎子从不觉得吴邪和张起灵之中的任何人身上有所谓传奇色彩,但也免不了感受到二位的强大实力所带来的影响。
而黑瞎子身边的苏万就恰好被影响了。
吴邪的执着,苏万与众人有目共睹,但至于吴邪执着于何,他只略有耳闻,但仅仅“略有耳闻”,就可以使他念念不忘许久了。如今竟然有机会亲眼看看,他怎能不激动。
黑瞎子看着苏万激动到一头乱毛炸起的样子,叹了口气,上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徒儿,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像是为了呼应黑瞎子的话,门外随即传来了胖子大大咧咧的叫喊:“瞎子在家吗?开门儿!”
苏万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去,一开开门就遭到了胖子残忍的揉脸攻击。苏万从胖子和吴邪的缝隙中看去,张起灵怀中的年货挡住了脸。眼尖的胖子一把勾住他的肩膀道:“别急,咱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黑瞎子从箱子里拿出来一瓶啤酒,在手中掂了掂,角度奇怪地一扔,吴邪反手接住,“啧”了声,将酒瓶子又扔了回去,接着就听见秀秀大喊着“吴邪哥哥!”从远处奔了过来。吴邪转身,秀秀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秀秀身后是抱着一箱子烟花的小花,和过去的一些众人熟悉的伙计。
“都到了啊。”吴邪笑笑,低头看到秀秀冻的满脸通红,随即他发现秀秀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好不容易有一次不用在霍家撑场子而来这里过年的机会,秀秀当然开心。
“你这村子也没你形容得那么好嘛。”小花将箱子放下,环顾四周,耸了耸肩。
“你听。”吴邪冲小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村子周围的瀑布声被无限放大。
这大概就是最适合三人的生活了。
“在这长住其实挺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比如我可以帮你们购进一些东西?”
吴邪理解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有空常来。”
瞎子亲手做的年夜饭摆上桌,吴邪看了一圈,发现除青椒炒饭外也没什么不好,竟还有些西式的味道。众人已经围着桌子坐下,吴邪扭头却看见闷油瓶正出神地盯着电视。电视正在播放春晚,吴邪想了想表示理解,他本也无法想象张家人围在一起看小品的场景。
一旁的苏万被黑瞎子捅了捅,于是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到张起灵面前,支支吾吾地叫他来吃饭,对方闻言,一脸茫然地盯着面前顶着一头炸毛的小子。胖子非常贴心地过去介绍,众人便看乐子似的瞧着苏万通红的脸。
福建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的凉快,但吴邪觉得,也没有从前那么冷了。
年夜饭结束,秀秀提议放烟花,小花说就知道你要放,好看的已经挑出来放在最上面了。胖子趁机打趣,说你俩真像小两口啊,结果被黑瞎子一把勾住肩膀,吓得咳嗽起来。吴邪和闷油瓶被予以点燃烟花的重任,二人便极有默契地同时点燃引信。不同颜色的烟花在福建的夜空盛放,照亮了院中每个人的脸。
这时的他们,目光虔诚,心中透亮,他们不怀念过往,不憧憬将来,因为当下即是理想。
这时吴邪兜中的手机振了振,是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一个地名,与一句新年快乐。
他知道,这一定是三叔发给他的。
他抬头看向众人,在自己心里问出了那句话。
如果我说还有一个十年要渡过,你们肯来吗?
他没有问出声,因为他知道答案。
他一直都知道。
—end—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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