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

本文为理事会读写营第0183号习作(选做4)

小时候的冬天对于我来说，目光所及的除了皑皑白雪，就是温暖的土屋。雪像白色的魔鬼，封了进村的小路堵了农家的木门，更桎梏了小孩子顽皮的脚步。

白雪皑皑的村庄，我们是被大人勒令待在家里不能出门的。庄上那条熟悉的小路上，已没有跳跃的脚步和灵巧的身影。那日，妈妈会一个劲地添火烧锅，把火炕烧得滚烫滚烫，一家人围在土炕上说说笑笑，消磨着时光。

冬天的白日很短，好似调皮的孩子还没有过瘾疯够，它已经悄悄地被夜色送走。幽静而漫长的夜晚，时钟仿佛睡了一般停在那里半路，当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或者被一泡尿憋醒，朦胧中，夜还是穿着一身黑衣，蓝宝石一样的星子在上面眨巴着眼睛，相伴一同静静地悬挂在半空。漆黑的夜里，鸡鸭睡了，猫狗也进入梦乡，就连树上跳跃的鸟，也把头窝在胸口眯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安静极了，只有窗窝里跳动的油灯，还在尽职尽责地拼尽力气，为黑暗送来一丝光明。

跳跃的火苗如白日的太阳，映红了灯下的妈妈的脸庞。她穿针引线的大手，并没有因为光线的淡弱而停下来，而是在给我们缝补衣裳。那时我的鞋袜、上衣裤子，多半是在微弱的烛光下，经妈妈灵巧的大手，一针针一线线缝制而成的。像破了袖口的棉袄；刮开口子的棉裤；还有露了鞋底的棉袜，占据了妈妈休息的时间，成为她手里总也忙不完的工作。

西北风呼啸的夜晚，窗窝的油灯经穿过窗棱的贼风撩拨着跳跃不止。妈妈用单薄的身子挡住漏风的窗户，尽心安抚着恐惧的烛火。白日要忙鸡鸭家禽，猪牛羊以及搭理一家人的吃喝。还要铲粪清栏打扫卫生，她像个陀螺狂转个不停。即使夜晚无法旋转，还要坐在炕尾缝补那些烂掉的衣衫。她又像矗立灯塔，每次当我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的都是她挺直的身子，及那张被烛火烤红了的脸颊。内心所有的惶恐，又莫名变得心安。

无私付出的妈妈，把最好的饭菜留给自己的儿女，而她总是最后一个坐上餐桌，却又是最后一个离开餐桌。儿时顽劣，耳边最多的唠叨就是冷了添衣热了减衣，还有那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最真实的谎言:我不爱吃这些东西。

很多诗人作家，把妈妈比作无私的奉献者。而我把妈妈比作蜡烛，燃烧自己照亮我们。她照亮的不止是这个家，还有对家里每一个人爱的牵挂。她拼劲力气发光发热，为这个家操劳颠簸。她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她把子女当成手心里的宝贝，把爱人当成精神的伴侣共同进退的战友。

她像跳跃的烛光，永远照亮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