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风骨看东汉

《东汉文坛点将录》  中华书局  2017年11月第1版

文人风骨看东汉

——读徐公持《东汉文坛点将录》

《东汉文坛点将录》(下称《点将录》)是本普及性的通俗读物，但通俗却不失深刻，读后对东汉时期士大夫阶层中的文学翘楚有了更加深刻和全面的认知。

说深刻，是使自己对东汉时期的文学家们的文学成就理解更深刻；说全面，是使自己对东汉时期的士大夫阶层中的文学家群体认识更全面，比如以往不被自己关注的人物，如崔氏家族、傅毅、黄香、延笃、应劭等，都通过阅读此书而获得了全面的了解，这些是最基本的阅读收获。

然而，阅读《点将录》更触动心扉的并不主要在于文学层面，而更重要的在于这些有代表性的东汉文人群体中，都层度不同地展现出来与其他朝代文人不同的、有着东汉文人特质的铮铮烈骨和道德风范。这种烈骨和风范，不仅使这些士大夫们在“达”时能“兼济天下”，且能不惧打压，与朝廷恶势力做粉身碎骨式的抗争；而且在“穷”时也不会“独善其身”，而是能坚定追求道德操守和崇高理想。这正是这些有代表性的东汉文学家们创作动力充沛、思想格调健康，具有多方面开拓性成果的重要原因。其中最杰出的代表是桓谭、崔氏家族、王充、张衡、王符、赵壹等人，从他们身上真正能体会到一种蓬勃昂扬的精神力量和让世代敬仰的人格魅力。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东汉文坛上的这股昂扬之气，不是“一时”所具有，而是贯彻两百年的东汉时期始终：不管是东汉中前期的政治相对清明时期，还是东汉后期实行党锢、权宦把持朝政的黑暗时期；也不是“一地”所具有，而是覆盖整个东汉时期疆域：不管是在洛阳、长安这些经济文化发达之乡，还是在江南、大漠这些莽荒偏远之地，都涌现出对昏庸皇帝，暴虐外戚，刻毒宦官的残暴统治前赴后继、抗争不止的杰出人士，他们持续不断地唱出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正气歌。

更难能可贵的是，东汉时期士大夫的这种铮铮风骨和昂扬锐气，更不是“一人”所具有，不是仅仅集中在几个代表性的人物身上，而是浸透在整个士大夫阶层的精神中，血脉里。这是东汉在整个中国古代历史长河中所体现出来的最重要特点，也是东汉士大夫阶层精神的整体体现。

在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明清时期，士大夫抗争精神虽然也有，但多集中在几个“特出”的人士身上，如明朝的杨涟、杨继盛、海瑞等（清朝基本上找不出这样的诤臣），其他绝大多数的士大夫都采取了明哲保身的人生态度，中国社会的整体风貌都是偏软、偏弱，甚至可以说是萎靡不振的。这与东汉时期，在具有正直、勇敢、奋争的铮铮风骨的士大夫阶层激励、带领乃至型塑出的昂扬奋发、不惧压迫的社会风貌有着天然之别。这是东汉时期最可宝贵的士人传统，也是东汉时期最动人心魄的政治社会现象。

《点将录》虽然只介绍了东汉时期30多个士大夫，而且也多是从他们的文学贡献上加以评析，但这些人都是东汉时期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杰出代表，具有典型性。此外，文学作为一种“人学”，能生动体现人的精神内涵、反映社会生活的真实画面。以东汉文坛上这些士大夫阶层中的杰出文学家所代表，整个士大夫阶层所锻造的东汉时期的主流政治生态、社会风貌和人文精神，必将在历朝历代、古往今来的中国知识分子思想中，筑牢“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生理想追求，这正是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

                               2018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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