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枣 - 草稿

摘      枣      李建军

     

        秋分过后，正值山茱萸成熟的时节，红彤彤的果子挂满树梢，红的像枣儿，且比枣小，更像红艳艳的枸杞，特别耀眼惹人。

        收获的季节，山民一个一个或一撮一撮地摘下山茱萸，小心翼翼地放入竹篮里，真有些像摘大红枣一样的感觉。所以，山农把摘山茱萸，俗称为摘枣。后来才知道，山茱萸有实枣、肉枣等别称。

        白云山下，山农家多多少少都有几块坡地，山坡上多种植核桃树、栗子树、柿子树等，但最多的要数山茱萸树。山农不称山茱萸树，却称枣皮树。其实，它确有枣皮的别名。正因为多了一个“皮”字，便与大枣有了区别。听山农人讲，枣皮是一味上好的补药，男女吃了强身健肾，还有强心降血脂等药效。有“一味山茱萸胜过人参当归”之说，非常名贵，被当地山农视为“摇钱树”。

        山茱萸虽然名贵，可是，收获起来特别繁琐。因为，果小繁多，摘起来慢而费时。家里若有几十棵枣皮树，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也要忙到冬季。

        我清晨起床，着急忙慌地吃口饭，便上山摘枣；中午也不能回家，啃几口凉馍，喝几口山泉，接着摘枣；到了傍晚，一天下来，也摘不了几篮。到头来，十个手指有些麻木了，张不开，合不拢，晚上吃饭都拿不住筷子。虽然累得腰酸腿疼，但心里还是甜甜的，这毕竟是一家人不小的收入。

        有时着急抢收，山农们就找来长长的竹竿，在树枝上敲打，真有点像打枣一样，哔哩啪啦地掉落满坡。这一招虽然很灵，效率很高。但是，有些地方不适合采用。如坠落到草丛里，山坡沟沟里，有时看不到，寻不着；最重要的是会敲落许多刚刚发育的花骨朵，影响来年收成，着实让人心疼，因为这是山农心里的“金豆豆”。

        摘枣难，焯枣也不易。山农把枣摘回后，要放入开水中焯一下，这叫焯枣。枣焯水后，枣皮变软，便容易褪皮。枣皮，就是中药山萸肉。

        山里冷的格外早，过了中秋节，早晚就有点冷嗖嗖的，有时就开始下雪了。在院中支起一口大锅，点燃劈柴，烈火熊熊，大锅里的水沸腾起来，赶紧把摘下的枣倒入锅中，焯上两滚，七成熟时捞出，再立即投入冰冷的山泉里，一热一冷一激，使枣热胀冷缩后，更利于捏掉枣皮。

        晚饭后，屋内炉火正旺，家人其乐融融地挤成一圈，中央放一盆焯过水的枣果，然后把枣核捏出，枣皮留下，这叫捏枣皮。家人一边捏枣皮，一边打算着明年的宏伟蓝图。看着成堆枣皮，幸福的微笑堆在脸上。

      第二天，捏完枣核，都不好意思出门，双手皆被枣果染得黑红黑红的，在众人面前更不敢露出手来。露手不露手，人家都知道咋回事。因为这个季节，山农都在家里捏枣，手都是一样的颜色。邻居婶子风趣地说：“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怕啥？谁的手颜色重，就说明谁家摘枣多，派气光彩。”说的大家笑得合不拢嘴。笑声过后，几个女人嚷嚷着：“别喷了，赶快回家晒枣皮，卖枣皮吧，当下正是好价钱。”

        摘枣，总是没头没了，只有大雪封山时，才能停下来歇息。雪后的山茱萸树，叶子被霜打落，光秃秃的，只剩下红红的果子，覆盖在厚厚的白雪，阳光照耀，白里透红，更加鲜红艳丽，粒粒似红宝石一样亮眼，成为山农心中一道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