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天的记忆,除了西瓜就是分离。
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就是我小时候,是个种瓜高手。每年种的瓜自己吃不完,走十里山路挑到镇上去卖。
我留在村里的那个暑假,西瓜行情好,卖3毛一斤。爷爷很高兴,我跟着瞎乐呵。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你觉得有好事发生的时候不经意间置换走你另一些东西。
卖相好的西瓜都被挑去镇上了,留下的要不就是发育不良,要不就是奇形怪状。我偷偷藏了一个圆滚滚,纹路整齐,颜色翠绿的西瓜在床底。这样,我每次吃着泛白的西瓜时,还能藏着一点甜。
等到快开学,我爬到床底,把西瓜搬出来。接触地面那一大块地方已经腐烂,流水了。
爷爷对我说,西瓜不耐放。
后来的夏天,西瓜都不再是主角。
夏天是个幸运的季节,很多事被安排在夏天,比如说毕业。这让它更容易被人记住。
几十个人无缘无故被要求在同一个房间呆几年,然后又被要求分离。这种操作本身就是反人性的,所以我们总是会难过。
我常常冷落房间里那个我最喜欢的女孩子。我把她藏在心底,但我做任何事,都会偷偷看她的反应。
如果我讲了一个笑话,所有人都笑了,她没笑,我会觉得笑话有问题;如果我讲了一个笑话,所有人都没笑,她笑了,我会觉得他们有问题。
我以为藏几个夏天,她会被融化成水。
毕业前,我没喝酒却有些恍惚,对她说,我挺喜欢你的。
她说,我想想。
西瓜只放了一个夏天就坏了。她在我心里藏了好几个夏天,依旧清纯靓丽。
爷爷说的是对的,西瓜不耐放,日久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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