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垚烨
听说民华妈过世了。
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内心有种特别的悲痛。
民华妈妈,通常我叫她伯母,虽然外出读书工作后,见面很少,但她是我记忆深处里的人,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
小时候,我们家和他们家是邻居,就是一条路,两侧,门对门的那种邻居,二十多年前的农村,这种关系十分难得。
在我印象里,伯母多才多艺,她会一些传统的医术,还懂一些类似巫术的东西,村里有一些孩子患了疑难杂症都会来找她。
她家里永远供奉着一些神,这些神与她看一些杂症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对此既敬畏又充满恐惧。
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她是如何借助这些神和一些药帮人治病的。
她是一个充满神秘感的人,这是我幼小心里对她的第一印象。
10岁以前,我们两家一直都是邻居。那时候,父母在外面干农活,我在村里的学校上课,放学回来,很多时候父母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就去民华家。
赶巧,伯母在炸糍粑,我就围在火炉边看。她炸的是灯仔糍粑。只见,她左手提着铁灯仔,右手用勺子舀一勺子搅拌好的面粉,往灯仔上一撒,再用手从盘子里抓一把酸菜肉馅,放在面粉上。炉子上,铁锅里的油已经烧得呼呼作响,她提着灯仔的手柄,把装着面粉和肉沫的铁盘放到油中央。
唰唰唰唰唰……伴着油炸的声音,面粉从白色变成了橘黄色,然后就是一阵诱人的香味,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伯母知道我嘴馋了,就去拿碗筷,给我挑一个大大的糍粑。
我呢,那时十分害羞,不好意思要,推了半天,最后才接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在我的记忆里,有好多个下大雨的午后,我都围在伯母炸糍粑的炉子旁,看着她一个一个炸糍粑……就好像围在自己的母亲旁边一样,至今想起依然觉得温馨亲切。
在那个年代,村里很少家庭有电视机。民华家就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是用天线接收信号,有且只有当地临武电视台,其他节目都没有。
这个台每天新闻联播之后会播放临武新闻,然后会有一场电视剧或电影,我们每天就期待这场电影。
在多少个夏日的晚上,我们吃完饭,就齐刷刷去到民华家等那场电视剧。这似乎成为童年里最幸福的事情。有时候。看得比较迟了,伯母就拿出家乡特有的油茶,倒上茶,泡上油茶仔,大家开开心心喝起来。
那时光虽清贫但也快乐。
大婶做农活跟一般人也不一样。她喜欢种一些稀奇的东西。比如母亲种高粱,她则种甜蔗,虽然二者外形看起来一样,但我还是特别羡慕她种的甜蔗。每到丰收的时节,伯母都会送一些给我们,那甜甜的味道是人间最美的,至今难忘。
她种的花生比一般的长,人家是两节,两个仁,她的是三节,三颗仁。
她总是显得那么特别,作为邻居,我总能享受到这特别的“待遇”。
但这样的时光随着我们家搬到村口就结束了。我们不再是邻居,距离很快让我们的交集少了。多年后,他们也搬到了村口,但仍有一段距离。我在城里读书,每次回村的时候都有特意过去他们家坐坐。
民华毕业后安家在了银川,每年回家的次数很少。我在杭州工作,每年也就回老家一年次。过年的时候,我们都回家,我都会去他们家,他也会来我们家做做。
最近几年,明显感觉到伯母的身体变差了,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去年我亲大伯过世的时候。我特意去看她,那时候,她已经形容憔悴,说话声音低沉,但她还记得我,不时还谈论起小时候的事情。
谁想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就这么走了。而我身在远方,没能去给她烧一炷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