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又近一月没见面了,父亲留给我的是他的高大背影。现实的父亲就是一个本来并不高大的人。可是那时我常看到的最高大的背影就是父亲的。
那是1989年的冬天,中午放学回家妈妈在说话,她说孩子现在只要有饭吃就行,欠账你可以出去打工慢慢还。爸爸已经带着哭腔说那我们怎么过呢?我看了看躺在窗子正下面炕上的妈妈,她只瞅着房顶,话也没了,我赶紧吃完饭去上学。几天后,放学了,我发疯的往家跑,回家了,我一眼就看到了窗子内爸爸抱着妈妈慢慢往下放,房子里有很多人,有人喊吊针拔了吧。我冲进去,只听妈妈说,:“水,水…”。我连忙拿起葫芦嘴杯子往妈妈嘴里灌,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是谁说别灌了,水已溢外面了。我才知道妈妈再也不会喝水了。她走了,给我们留下的是冬天。我在薄薄的冬雪中和弟弟给妈妈送纸钱。父亲这时起也许只有冬天。
从此,我常看到的最高大的背影一直是父亲的背影。他在前走,我和弟弟在后跟着,干活,上屲。一直重复了多年。后来我到外边上学,假期来了,我在后父亲在前去上屲。还是看到父亲的背影。不知哪一天,我看到父亲的背影不再高大。他好像比我还矮。我毕业了,还有工作单位了。
这时父亲的果园也有了,他忙了。我见到最多的还是父亲的背影,听到担子起落的声音,我连忙出去看,父亲已经转过房角 留给我的是一个戴着被太阳晒白顶的蓝色布帽的背影。时间还是依旧过往,我有家了,事儿越多了,和父亲只有二十多里路相差,可总是十天半个月甚至一月见一回。我感到父亲好像比我矮了。我们各自有事,我有小家,父亲有果园,我守望着我的所有,我想,父亲的全部就是他的果园。他将守望他的林子。
小妹发来微信,她说哥哥我带大爸爸去浙江转转。我说爸爸去吗?再没下文了。我想父亲的天就是他的果园林子。那是他的日出日落,可我错了,今年花椒没了,苹果少了,父亲已将这些处理完了。他也走走,看看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流水。世界这么大,父亲为什不能出去转转呢?
父亲又高了我看到父亲时,他已和二叔一起到了浙江。他的身后有了一汪清泉,不再全是黄土疙瘩。
父亲又高了他们兄弟俩还有小亭流水的陪伴。
父亲又高了虽然草木更替期已经到了,可脚下绿意盎然。
父亲又高了季节已经入冬,可父亲兄弟俩站着的那儿,花儿开的争艳。这个冬天父亲有了春天的美丽做伴。奥,有花的地方,就是春天。
父亲又高了那块巨石,已经不再高于父亲,父亲的身影高了。他的帽子也蓝了。
1989年的冬天,我们没有彩排就直接登场生活,今年的冬天父亲没有彩排就直接出场微信,幸运的是这就是真实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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