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四年(公元前131年)春,田蚡公报私仇,准备对灌夫开刀。他向汉武帝启奏,弹劾灌夫宗族宾客在故乡横行霸道,鱼肉百姓,请求查办。汉武帝说:“这本来就是你丞相分内的事,你看着办好了,不必启奏。”田蚡得此圣谕,正准备逮捕灌夫家族。灌夫也不甘示弱,在紧急关头揭发了田蚡的阴私,告发他于建元二年受贿过淮南王刘安的黄金,为刘安在朝廷里说话,并私下订立攻守同盟。灌夫此举正中田蚡要害。田蚡自知把柄在别人手中,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边的宾客也往来劝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灌夫虽然侥幸躲过一难,但田蚡又怎肯轻饶于他?
同年夏,田蚡要娶燕王女儿。王太后下诏,召集各位列侯宗室前往贺喜。窦婴身为列侯,便邀请灌夫一同前往。灌夫推辞说:“我多次喝醉了酒而得罪丞相,如今我与他有仇,最好还是不去。”窦婴不答应,强拉灌夫同去。酒过三巡,田蚡起身捧酒敬客,在座的客人都离席起身,不敢失礼,窦婴灌夫也随众起身。接着宾客们举酒答谢田蚡。轮到灌夫敬酒的时候,田蚡没有离席,向灌夫说:“我不胜酒力,喝不完这一杯。”灌夫嘲笑地说:“丞相你是贵人,这杯酒一定要喝完。”田蚡勉强喝了一半,分明是驳了灌夫的面子。灌夫又来到临汝侯灌贤面前,灌贤正与大臣程不识私下说悄悄话,没有起身答礼。灌夫满腹怒气正无处发泄,便借机泄忿大骂灌贤说:“你平时总把程不识说得一钱不值,今天我这年长的人敬酒时,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和他絮絮耳语。”灌贤尚未回答,旁边的田蚡却插了一言:“程不识和李广都是东西宫的卫尉,今天你当众侮辱程将军,分明是不给李将军留点面子,未免欺人太甚。”灌夫平时特别推崇李广,而灌夫故意把程、李并提,实际上是肆意挑衅,使灌夫与两人结下仇怨。灌夫性子刚烈,不堪激将,立即瞪着眼厉声说:“就算今天粉身碎骨,我也不怕,管他什么程将军、李将军。”说完,掷杯出府,不辞而别。众宾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田蚡抓住这个时机,怒气冲冲地大声宣布:“这都是我平日放纵灌夫的过错,今天我不能不对他稍加惩戒了。”当即命令骑士扣住灌夫。宾客藉福慌忙代灌夫赔礼,又按灌夫的头向田蚡谢罪。灌夫更加恼怒,不肯谢罪。田蚡马上下令把灌夫捆绑到传舍,并召见长史(丞相手下事务长官)说:“今天奉诏命设宴,灌夫犯了骂座不敬之罪,应该劾奏论罪处置。”又翻起灌夫的旧账,派官吏军士分头捕拿了灌氏幕僚、亲族宗室,都叛决弃市死罪。
窦婴见灌夫大难临头,慌忙派手下宾客携巨资为他疏通,没有成功。窦婴面对田蚡咄咄逼人的架势,情知己身难保,所以决心拼命搭救灌夫。他的夫人劝他说:“灌夫得罪了丞相,就是得罪了王太后,你怎么救得了他呢?”窦婴回答:“我这个侯位无所惜,只是不能让灌夫一人去死,而我却苟活下来。”他便躲在家里,偷偷地上书汉武帝。受到汉武帝召见后,窦婴告诉汉武帝灌夫是酒醉惹事,不要判他死罪。汉武帝让他和田蚡到东朝(太后朝堂)辩论。窦婴竭力为灌夫辩护,列举灌夫心功勋,只是因为酒后迷乱,才冒犯了田蚡,应从轻发落。田蚡毫不示弱,又善于辞令,巧舌如簧,滔滔不绝地罗织了灌夫的一大堆罪状。窦婴张口结舌,无以应对。汉武帝碍于两人都是外戚,左右为难,王太后知道后,便对汉武帝说:“我还活着,就有人欺负我兄弟,将来我死了,我兄弟不也活不成了吗?你又不是石头人,怎么就不知道向着你舅舅?他一旦死了,你还有能信任的人吗?”汉武帝无奈,正好让御史大夫告诉窦婴,灌夫确实有罪,应判死罪。
眼看灌夫性命难保,窦婴忽然想起曾受汉景帝刘启遗诏:“如果情况紧急,可以直接面君申奏,可保平安。”但因他与田蚡斗争激烈,诸大臣生怕自己受牵连,都没敢对汉武帝说起此事。这时窦婴想起来,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让他的兄弟上书说明此事,希望能得到汉武帝的召见。汉武帝下令调查这件事,但没有在上书那里找到遗诏底稿,仅有副本在窦婴家,又是他的家臣印封的,于是,田蚡上书弹劾窦婴假造先帝遗诏,罪当弃市(在闹市处死,并暴尸街头)。灌夫于元光五年(前130年)十月被处死。
过了许久,窦婴才听说了田蚡弹劾他和灌夫被杀之事,以为汉武帝要杀他,不禁又惊又怒,不久便中风瘫痪在床。他饭也不吃,病也不治,整天躺在床上,只是等死了。这时有人听说汉武帝并没有要杀死他的想法,便给他说了,于是窦婴松了一口气,开始吃饭、治病。
汉武帝确实没打算要杀窦婴,但田蚡觉得这是将窦婴置于死地的好机会,变向汉武帝进言,诬陷窦婴谋反,并说得天花乱坠,汉武帝信以为真,便以弃市论窦婴。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十二月底,窦婴被杀。
田蚡依仗外戚的显贵和手中权力,专横跋扈。而窦婴却不明时务,对形势缺乏分析;灌夫是一介武夫,出言不逊,使田蚡有机可乘,以区区一杯酒,就轻而易举的消灭了两个政治对手。然而田蚡好景不长,在元光四年(公元前131年)突染重病,在病榻上不断胡言乱语,满口求饶地大声喊叫:“我服罪,我服罪!”整日闹得全家不得安宁。请来的巫师审视后说:“魏其侯窦婴和灌夫阴魂不散,要拿他索命呢!”没过几日,田蚡就满身红肿,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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