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了,一如那间四壁昏黑的老屋。
每到供暖季节,我就接娘同住。她晨起遛弯归来,手提袋中装满了大小瓶子,我赶忙递钱过去。娘笑笑,双手合拢:“我有钱花,这东西扔了可惜,就捡回来吧。”见娘高兴,索性给娘找来大口袋,腾出储物间。
一天门铃响,对门大娘进来。她黑发,穿着也讲究,看上去很年轻。“你福气真好,想干什么都行!”“比不过老嫂子,我是闲不住!”娘递上热茶。
大娘麻友多,亲戚更多。每天迎来送往,总是隔着门缝就能听到麻将响,还有众人的大笑声。半月前,她做了青光眼手术,探病的礼品塞满了整个屋子。
“听闺女说你也会玩,过来打几圈?”大娘的眼神中充满自信。“那是前些年的事,现在就想着到处溜达。”娘的拒绝果断,眼中充满了坚定。这时,我看到大娘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划过,她站起了身,蹒跚的走向门外,“都惦记我这俩钱……”
关上门,娘满脸疑惑,人老怕孤单,这老人不孤呀?
不孤吗?大娘从桂林远嫁至此,独子壮年时不慎摔下了脚手架,病亡;身为农行行长的丈夫也不再回家,后横死他乡。她怀揣两位至亲的赔偿款讨生活,在远房侄子的安排下住到了我家对面。
大娘要强,双腿疼起来不能站立。可一有精神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娘听了,怔在那里许久,忽然麻利地换好衣服,拉开了房门,“我陪你大娘说说回话去。”“嘟——”,她摁响了对门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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