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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作者: Klank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20:01 被阅读14次

    “没劲,”我突然停下反复单调的动作,将她推开,斜靠在床上顺手拿过一件衣服盖在脸上。

    “去死,你要去死吗?”几分钟前她背对着我时突然说到。

    我也许会去死,不对,每个人都会去死,我也会去死。但是我也许会提前去死。最初是因为听到“恶汉长寿,漂亮的人早夭”这句话,后来则是将生的无奈转化为对死的偏执。

    我第一次想到死时是十四岁或是十五岁的时候,在某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冻死在某个隐蔽的洞穴里。冻死的人不会留下突兀的外伤和乍眼的血迹,不失为一种体面的死法,而隐蔽的洞穴又不会被轻易的发现,让我在死后依然能享受到珍贵的平静。

    我放弃了这种想法,准确的说不准备采用这种死法来做了结,在听人说冻死的人往往会在前一刻脱尽身上的衣物后。

    今年的最后一天与往日并没有不同,明天也不会有不同,往后大概也不会有吧。

    本来没有喝酒的打算,但看到满架的牛奶,我便从便利店出来走进对面的酒吧。

    对了,你问我后面怎样了?

    南面天上沉沉的乌云压着漆黑的海,我敞开还是夏天穿的亚麻短衫赤脚站在露天的阳台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

    “无聊,无聊。”想表达对不够激烈的风势的失望,嘴里出来的却是“无聊”二字,词句匮乏如此着实让人羞愧。

    听动静,她刚从床上坐起正在穿衣服。

    “可否方便递一下烟?”

    动静停了一下,随后是一阵翻寻的声音,接着烟盒飞到我的脚下。

    我捡起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支皱皱巴巴的烟点上,刚吸一口便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拿走叼进自己嘴里。

    于是我又点上一支。我习惯了这个女人,虽然仅仅相识两晚。

    两天前的晚上,我刚来到这个地方,在一家即将打烊的便利店买了酒准备回暂住的地方打发那个“跨越式”的晚上,在穿过一条巷子时遇见了她。她站在路灯下问我借火,几分钟后我便与她来到了现在待着的地方。

    在我们不长的接触中从未谈到钱,我厌恶说出这个字,但迫不得已,需要做个解释。“人不认识人,但灵魂认识灵魂。”第二次结束后她说到,这是她的解释。

    只有老板一人在吧台后擦着杯子,因为今晚又是个“跨越式”的晚上,距前面提到的那晚整整一年。每当在这样的晚上人们便喜欢往一起挤,汇聚成人群,浩浩荡荡,涌向某个地方。每到这样的晚上,我便逃出人群,躲进某个角落。

    “你是为什么?”

    “我曾去过南极。”

    “我真的去过南极”可能是看到我轻浮的眼神她再次强调到,“在那里,我遇到一只出走的企鹅。在此之前我跟着这群企鹅走了整整一周。一天,它突然离开群体,像中了魔咒般朝着山的方向走去。企鹅群没有理睬这只离开的企鹅,它们仍旧沿着原来的路继续前进。一段时间后我便习惯了,每隔几天就有一只企鹅离开群体朝着山走去。我不知道这些出走的企鹅究竟去往何处,听人说它们会在茫茫雪原上不吃不喝朝着一个方向独自走上数千公里……他们把这种企鹅称作‘着魔的企鹅’。从那里回来以后,我便也着魔了。”

    我用手遮住脸无声的笑起来。

    以前有个人对我说,你笑起来太难看,笑声又刺耳,所以还是不要笑为好。

    从那以后,我便刻意训练自己,在大多数场合里无论听到多好笑的笑话也不会笑,久而久之,脸上的肌肉愈发僵硬,给人留下了刻板严肃的印象。当然也有忍不住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便会用双手掩面,全身绷紧来掩饰不好的笑。远处看过去到更像是在抽泣。

    现在我在笑什么呢?笑这个女人关于南极探险的经历?笑她答非所问的回答?笑那只离群而去的企鹅?亦或是笑那群对同伴的离去无动于衷的企鹅?

    我也不知道。

    “或许只有那些出走的企鹅才是对的。”

    寡言的人总是别人故事里的角色,开朗的人才是讲故事的人。而现在,你在听我这个寡言之人的故事,觉得无趣也在情理之中。

    我忽然厌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

    “我出去一会儿。”

    其实完全没有说这句话的必要,但我还是说了。很多事都没有必要去做,但人们依然会去做,听起来很愚蠢,但这也是作为人的特征之一。

    我记得明明只喝了两杯,桌上却空着四只杯子。奇怪。

    离开酒吧时我终于没有再说不必要的话。一只企鹅走了,不久还会有一只企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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