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渐渐变深的时候,清明到来了。像无数个传统的节日一样,周而复始没有新意,年年岁岁如期而至。向来对这个节气没什么概念,抛开春节中秋这些传统节日不讲我过得最多的当数圣诞七夕了。每次来临之前老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日期,心怀期待积极备假。怎么说在我们这些青春急切分子眼里这些日子更像是跟社会大声宣布此刻终于摆脱了成人世界的五指山获得短暂松懈,不带任何借口。真是这样的吗,现在看来毫无关联只能说是当时年龄小思想觉悟不够的巧。现在即使年龄长了几分对这些固定的日期我仍旧满怀憧憬虽然已经预感到不会有太大的突兀,可是节日不就是被这般赋予定义的吗,毕竟日光之下并新事。做个免费的吃瓜群众也不吃亏。
学生时期抱着节日即放假的心态新年挂历一出来就对着日历把即将到来的假期一一在记忆系统过了个遍。好像不看的话放的假期就会 缩短似的,实际也并没有减少当然也没有拉长只是每次都跟双休妥妥接了攘,所以充其量也仅是个平常不过的周末,糖衣炮弹下的作业日罢了。
不同于往昔,到了今年好像一切都变了。外公是在十月份走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安详像被老早就计划好了似的。接到母亲发的简讯时我的心情是平静的,眼里流着泪心里却没有多大涟漪。器官的衰竭,多年的风湿旧伤加之数月不间断的昏迷一切都在向我们宣判日期,只待死神发个录取通知书告诉我们这个老人被我们接走了。过滤去不舍这样也好,至少削减了身体上的痛苦不用长期以鸡蛋碰石头的姿势跟病魔万斯抗衡。
外公是幸运的,五个子女个个孝顺。即便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候也都一一请假相继照顾,未曾怠慢。我的舅舅阿姨无一例外,陪房送饭买药点滴之间均是温情。记得有天中午头痛的药没了父亲当即转身走了出去,当看到他手心里那一小瓶白色颗粒时,姐夫笑着说姨夫才是行动派呀。笑颜之余我其实蛮诧异的。也许是因为父亲平时温吞缓和地生活节奏让我对他这一举动不太习惯。但是这一切的缘由皆是因为爱意,对父辈的孝顺无疑铺在前列硬生生地给后辈做足了表率。
外公是节俭的。知道他爱吃牛肉火烧,连续两天晚上我都是定了闹钟提前爬起来去弄堂里排队。那时候我总爱斜着身子拉长了脑袋瞅着油锅里的金黄面团,一脸轮不到我就会被别人全部打包带走的心态。实际不然我总是去的最早的那一个。他经常吃的合不拢嘴,缓过神儿来又会询问价格。担心他不吃这时候我们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降低了三倍数字,他眼珠一转思忖了会儿,大概相信了又继续甜蜜蜜吃起来嘴里不时念叨着真是良心店家呀应该多被照顾生意才对。后来碍于病情的恶化我就再也没给他买过了。现在每当从铺子路过的时候我都会放慢步子凝视好一会儿,油烟咣咣悠悠的扑打着软棉的身子徐徐晃动,以呻吟的姿态。想到外公再也吃不到了,空气里一阵酸楚。
学生时代的暑假几乎都是在外公家度过的,下河捕鱼炸螃蟹,嘈杂的蝉鸣火辣的日光就连那些难解的数学题也都在外公的帮忖下一一代谢掉了。那时候日子很甜,像蜜桃一样翼薄肉厚,甜美多汁,红色的甜蜜飞溅到我的白色裙子上,而电视机里就会唱起,“海可枯石可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
外公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是我见过现实生活中最睿智的人,谈吐学识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让我从小打心底里就有一种崇高的膜拜感。
突然想起《老炮儿》里六爷有一句话说的挺有道理,“很讨厌电视里经常说什么年过半百的老人,才刚过五十呢,就成老人了。”外公年轻时是教师,双腿不能动弹之后轮椅就是他的第二条腿,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继续学习。看书听报,广播新闻毫无余悸的是他全部的知识来源。我们平时忽略掉的国际实事,热点新闻都在他这备了份。夜晚来临之际转即化身星卜师拂袖指月横观星象守护着这一片广袤宇宙。我后来对星座黄道的沉迷也是因此而来。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史铁生,躯体残损心智却很健全多年扶轮问路未曾停止划桨。一直到他80岁去世,几乎每天都在学习,后来知识堪比百科全书。
碍于第一年清明不能上坟的传统,亲人们月初也都一齐前往做了祭拜工作。唯愿外公一切安好,在极乐世界惬意的生活着。我们大家都好,勿念。
(就当个节日碎碎念...嗯 放上夏天的合照我很想念)
折菊送到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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