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几天阴雨,下得人心情异常阴暗,刚刚开晴的头一天,便应的朋友之约去了桃花盛开的悬泉山。
刚过后的清明时节,树枝发了新绿芽,却也落下了无数的桃花铺满山路。我们一路有说有笑的,高兴的心情迷漫着整个山峰,绿芽仿佛也在向我们微笑着,整个山峰都欢迎着我们,踏着快乐的步伐听着美妙的手机音乐,我们在前进着。上山走地是砌好的山路,拾阶而上,平时运动得很少,现在走起来是气喘吁吁,还好有欢乐陪伴也不并觉得太累。在每每走过山路时,我不时的拿出相机拍下这美好的风景,当走过三分之二的路程时会看到一个“望川亭”,亭子建得很是地方,正好是人们走累的时候能歇脚的地方,我们也不例外的在这里坐下来,任意的让山谷凉风来回荡漾,我看着山谷便想,这个“望川亭”中间的这个“川”字若能改成“穿”字感觉会好一些,从对山谷的写实便成了看山谷的境界了,不由的思索起人生来,我今年临近不或之年,人在四十的时候是能看穿一些东西的,从十五而学,三十而立,已经历了人生的不少岁月,翻阅了不少的书籍,由心灵的而立之年奔向如今的不惑之年。正好是此时的景色,攀登过后的小栖,歇歇脚,看看走过的路,想想丰富的阅历,坐在这个“望川亭”里看风景,不仅仅看的是山峰的川了,而是更多的看“穿”了这山峰的含义,山如此人如此,此时看山已不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没有了少年时对山峰的高大而景仰,也没有了对山峰景色的美丽而留恋,而也经过了“看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现在又回归了“看山是山,见水是水”的真实,可以看穿山中的一切,看穿了一切人生虚设的景致。人生到这等岁月,来得更朴实一些,真实一些了。此处的人生歇脚,又怎一个“川”字了得!
得了这份真谛,心中也有了真实。一路走来,到了最高处,便是悬泉阁。进了山门,出来一个小和尚,我们正感惊讶之际,却来了更惊讶的事情,原来和尚认识我们同行的一位朋友,惊讶之余,我们都感叹起了缘份,无由的出发,无由的集合,竟在最后成了相识。我朋友先认出的小和尚,小和尚一时并没有想起我的朋友,当我朋友道出相识之地时,小和尚顿时一拍脑门,连忙阿弥托佛的念起来,说道“忘了,忘了,罪过,罪过。”赶忙为我们烧起了热水,同时与我朋友聊起了以前相识的缘由。旁人听不太明白他们聊的内容,后来在吃饭时我朋友才说出了原委,现在他们在一起谈话仍能看出和尚对当时的那段事情表示的愤慨,俨然没有出家人的平静,倒是我朋友却表现出了平静,一个出家人,一个在家人,一个山林中人,一个世俗中人,对一个嗔字表现出相反的态度,在我们到达山峰最高点的地方。由此我想到,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个人在起点愿望是达到终点,而终点的愿望恰恰与起点相反,同样的付出努力,同样的心底虔诚,结局却与自己开了玩笑。虽然终点都在山峰之巅,但是愿望却与本来相悖。人生啊。我应如何的面对你才对?
在这山峰顶,最好的好处就是放眼四望,极目楚天,绿色盎然,春意融融,其乐融融。处久了在城里的喧嚣生活,累了的心情正无处安放,这里是极佳的驻处,我是很想在这里小住,一个人,心静了,神清了,盘腿席地而坐,用涧中的流水沏一壶上好的铁观音,闻着茶音,微风徐徐,静寂的听着从远处传来的一首失传已久的古琴曲———〈广陵散〉,这时有朋友说,一个人住这里太孤单了,和尚也说他来这里是有佛缘的,缘起则来,缘尽则离。而在我内心深处的回答是:有清风明月相伴,想来不会孤单的。
在山顶的观音庙旁边坐了一会儿,山虽不算高,却有山高人为峰的感觉,看着观音我想到了佛,却有了佛高心为峰的感觉。境界的孰高孰低,不在观察的对象而在回归的内心,心高了,万物高,心低了,万物低,时时的清洗这有高有低的心,唯有茶,在此处喝茶,什么也得不到,得到的是无。喝了茶,凉风也刮去了身上的疲乏。我们走向了往回的道路,路上我们不想走原先的上山道路,便径自找了一条有流水的小路,从路的痕迹看,有人走过,但不是经常走的路。由于是在林深处走,落花更多了,每个人都踏着落花顺着流水往山下走着,一位朋友扭过头来向大家说,踩着落花行走,想到了《红楼梦》里的黛玉葬花,大家也跟着一起珍惜起落花来,于是都提防脚下的落花,生怕踩碎了那段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红楼遗梦。我一个人走在最后,突然伤感起来,觉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么多美丽的鲜花一片片洒向流水,而无情的流水径自顾自己远离,竟毫无情义。便想恨起这流水,心中的恨意未消时,听出了细细的流水声,仿佛在向我表达着一种反抗。于是我带着这种声响下山,一路走来一路思索。在回到了上山的出发点时,看到棵棵的桃树受到了浇灌,我终于明白了,流水带着落花的思念与嘱托回到了它的心间,以牺牲自己换来落花的重生,这是山间的大情义。下了山,我们一起吃山中的野味,花掉一百七十元,大家计算着这次的得失,山中的缘份值一百,山中的景色值一百,山中的快乐值一百,山中抛掉的烦恼值一百,共四百减去一百七还有二百三,再平均分成四份,每人一份,可得五十柒元五角,这又是人间的小情趣了,我们满带着大小情趣鼓鼓的回家了。
回到家三天了,腿还是酸痛,把一张张照片全部拷入电脑,美丽的景色依然美丽,踏花的小路依然可以看到,心中依然留恋山中的缘份,又下起的小雨依然响起三天前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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