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原创）

      昨天是母亲节，但是，在今天我要说说——我的妈妈。

      那是五年前的今天——

      早晨，天气晴朗、温度柔和，我正在和从国外探亲回家的儿子吃早饭。儿子接了一个电话，向来开朗直爽的儿子，非常淡定地听着对方的讲话，眼镜下的目光轻掠我一眼，只是平静地回答几个字：好的，知道了。然后对着我说，吃饭吧，没有事。

      我没有过多的思索，也没有再多问儿子一句话，默默地将碗中剩余的一点饭，拌着不自觉流下来的眼泪送进口中，我知道一定是91岁高龄的妈妈走了……

      妈妈尽管已经被疾病折腾了几个月，但面容没有改变，只是瘦削了一些，仍然像平时睡眠一样，安详地等待着我们去送行。

      妈妈80多岁的时候，一位妈妈非常信任的医生告诉我们，妈妈肺部有个肿瘤，建议不要动它，妈妈年龄大了，那个东西不会长的快，而且这个年龄了，身体经不住治疗的折腾。

      这个东西在妈妈身上依存了八、九年的时间，半年前妈妈感觉腰痛，那是肿瘤骨转移的原因，我们开始陪着妈妈度过生命最难熬的阶段。这个时期是我成家以后 ，与妈妈近距离接触最多的一段时间。

      妈妈是解放初参加工作的，因为第一个孩子没有留住，我出生以后，妈妈和爸爸商量后，妈妈辞职专职养育我，虽然后来妈妈又参加工作了，但原来的工龄没有衔接上，妈妈与她原来的老同志比，待遇上低了一些，妈妈有时会向我“申诉”……

      妈妈在我们家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无论是妈妈辞职后，当家庭主妇，还是后来又参加工作了，家里所有的内务一切都由妈妈负责。我的爸爸是工程技术人员，在所工作的系统无论是人品，还是技术业务水平，都有很高的威望。妈妈全力支持爸爸的工作，不需要爸爸承担一点点家务，所以，爸爸能一心一意在外工作，有妈妈很大的功劳。

      妈妈是解放前读私塾的“高小”毕业生，我不会界定这个文化层次的水平，但我知道妈妈那个年龄的人群中，妈妈的文化程度属于上等人，不仅字写的也不错，而且还写繁体字。

      有文化与没有文化的妈妈教育孩子方式就是不一样，在我们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享受”过皮肉之苦，也没有被妈妈恶语谩骂过。有时惹妈妈不高兴，最多也只是话语啰嗦几句而已。即使在个别问题上，我做出令妈妈不满意的选择，妈妈也最后屈从了我的意愿，没有过分责怪和埋怨。

      妈妈有很好的生活习惯，也要求我们从小到大养成规律性的作息时间，不管是休息日，还是节假日都是一个时间起床、吃饭和休息，我们家中从来没有无缘故的白天和衣卧床的习惯。

      从我记事起，无论是我们上学，还是爸爸上班和我参加工作了，不管我们多早的时间需要走出家门，从来没有不吃早饭的现象。所以，我成家以后也一直保持着妈妈带给我们的这个家风。

      妈妈一生很勤劳利落，料理家务、手工针线活都很好，我很早就和妈妈学会了手针活，可以不谦的说，虽然我不太会料理家务，但与我周围同龄人相比，在手工针线活方面，自己手还是很巧的（也是没有遇到高手），自己成家以后，可以动手解决生活中裁裁剪剪、缝缝补补的琐碎零活。我有了孩子以后，只用妈妈给我孩子做过一套棉衣，我觉得妈妈做的款式不符合我的审美，开始自己尝试给孩子做一些衣服。孩子小时候的一些简单的衣服都是我自己动手制作。

      妈妈一生酷爱洁净，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前，总是穿戴整齐利利索索，干活做饭的衣服，也都是干干净净。妈妈尤其是注重护理自己的鞋，不管是哪一个季节，不管一天出几次家门，妈妈只要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清理鞋面浮灰。妈妈喜欢布面鞋，放在鞋柜外面的鞋子，担心落灰总是用一块非常白的布盖在鞋面。

      我们家中，受妈妈洁净的生活习惯影响最大的是与妈妈一起生活多年的妹妹，她家住一楼，邻居看她每天不知擦几次灰尘，给她起个绰号“大抹布”。

      妈妈这些生活习惯，一直保持到卧床前，即使生命晚期，只要自己能做的事情，始终坚持自己做。妈妈住院我陪护时，一次妈妈弄脏了裤子，我动手清洁处理，妈妈带着歉疚的语气不让我动手。而我从小到大，一直到成家以前，所有衣物都是妈妈洗，以至我21岁时，离家外出培训学习18个月时，才开始学习洗衣服。如今妈妈年龄大了、妈妈病了却因此一点小事还自责的样子……我的心——感觉在流血。

      在妈妈身边成长的岁月，妈妈总说，在学校好好学习,在单位好好工作，这是你们应该干的事情。我的耳朵几乎被妈妈这句话磨出老茧，我是在常听妈妈叮咛的这句话中，走进校门、走出校门、走进工厂、走向社会。

      妈妈的关爱一直陪伴着我的生活，妈妈退休后帮助我照顾孩子，减轻我工作中的家庭生活压力。在我的人生受到挫折的时候，我最怕见到妈妈，因为妈妈那无声的目光充满了心痛和怜惜，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很少与妈妈见面，即使聚到一起，我也要避开与妈妈对视交流，妈妈从来不提起一句让我不快的话题，那时妈妈的心不知该怎样的痛。

      我是家中的长女，因为在我之上妈妈生下一个女孩没有生存下来，一个比我小2岁的弟弟，在3岁时意外丧生，我成为爸爸妈妈给予关爱最多的孩子。妈妈也常说我是他们倾注心血最多的孩子。我的弟弟妹妹比我小许多，而我从小到大，享受了很多不同的偏爱，弟弟妹妹很是嫉妒，每当提起这些往事，弟弟妹妹也会随声附和列举出来一、二、三……

      妈妈虽然在生活上很娇惯我们，但在日常举止行为方面，我们家却有很多规矩。尤其是要求女孩子，俗话说：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家中来了客人，小孩子要打招呼，走时要送到门口，大人说话小孩要回避，不可以与客人同桌吃饭……我们是在这些清规戒律中长大。

      妈妈晚年的生活特点是，在没有卧床以前，坚持自己动手做饭做清洁，然后，自己坐在床前摆纸牌自娱自乐。

      妈妈思维始终是很敏捷，即使在妈妈生命晚期时候，需要用一些吗啡类药物减轻痛苦，随着药量增大，妈妈偶尔产生幻觉，但在原则问题上，妈妈却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们有意地向妈妈提出一些私密的话题，妈妈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错话，我们儿女都很惊讶！

      在妈妈70多岁时候的一个夏天，我们和妈妈一起登上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海拔近800米的城中之山，在山上照相、野炊、观景，转悠了一天，徒步上山徒步下山。如今站在我家中的客厅，每天抬眼就能望到这座山，山上有妈妈踏过的足迹，会有着妈妈留存的气息……看到这座山，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个夏天，想起我的妈妈。

      妈妈用她养育我们的辛劳、勤奋、付出，修来了晚年的福气，享受着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生活，陪着年龄相差80多岁的重孙辈玩乐，像孩子一样品尝孙子辈喜欢的小食品……病重晚期卧床时间很短，没有疼痛感觉，我们姐弟每天都有专人24小时陪护。临终之际，孙子辈都成家立业，远在国外和北京工作的孙辈都正在家中为她送行。

      妈妈无憾，我们也无憾。妈妈远行五周年了，妈妈就在我眼前……

      有关妈妈的话题，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