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啦
文/袁茹意
到哪啦?
到北京啦。
到哪啦?
到山海关啦。
到哪啦?
……
有没有被家里如此追问,需要不时的汇报方位的?有没有不耐烦的时候,接着顶上两句嘴的?有没有安静了几个小时后,又再度被问“到哪啦”的?
出门是一种放松,内心渴望拥有一种由内而外地绝对自由。虽不至于切断一切联系方式,但确乎是不愿意被打扰。然而有一种关心叫“到哪啦”。无力抗拒,唯有顺从。以前还小,心中难免烦躁,会抱怨几句。再大一点处理问题稍微稳重些,会临出发前告知家里返程需四五天,在路上会主动报告行程,不必担心。起初的日子还好,安静得很。三天以后,会发现有其他的亲人变着法地询问行进的路线,还用说什么呢?这是父母抛出的一个球后的“折线”。总之吧,你会直接或间接地被问及“到哪啦”。什么时候是个尽头?直到出现在家人的面前。
“到哪啦”似乎是一条若隐若现的风筝线,一头是渴望飞到更高更远的自已,另一头是手攥线绳的父母。纵使有万千渴望,也抵不过父母的轻轻一拉。
本以为只有我的父母是这样,问问周围人,都有这样的境遇。那么他们是怎么做的呢?大同小异。最终都败给了更长情的父母。
人的思想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个认知水平上。某一天会突然理解“到哪啦”的丰富内涵。它可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牵挂,它可能是父母此生无法企及的旅途,它可能是空巢天际的呢喃,它可能是弥留之际的最后一眼。“到哪啦”的频次越来越少,音量也越来越低,总能看许多老人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那是一汪绝望的死水,曾几何时,它也荡漾着涟漪,然而漫长地等待慢慢地镌刻在他们的脸上、心上。任多少遍地呼喊,也无法得到“到哪啦”的回应。
我常常想,父母用“到哪啦”给我们指引家的方向,告诉我们有人将我们放在心头,不管外面的风吹雨淋,“到哪啦”永远是可靠的归宿。此时脑中飘过余光中《乡愁》,母亲、妻子、祖国何尝不是在呼唤,“到哪啦”何尝不是在牵挂,有那么一天,无处诉说,便成了真正的“断肠人在天涯”。
“到哪啦?”
“到与你相见又短了一段距离的路上。”
“到哪啦?”
“到爸妈的心尖上。”
“到哪啦?”
“到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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