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这本书之前,我还在一堆快递里面挑挑拣拣。猛然看到包裹堆中一个熟悉的名字,便赶忙住了手脚,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拆起了这个包裹。时隔4年,收到大学老师寄来的这本书,除了激动,好像也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我的大学四年,是在商洛度过的。像众多的二本院校一样,商洛学院没有响当当的名号,并不被大多数人所熟知,但是它像多山的陕南一样,淳厚,朴质。正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秦岭山脚下的学校,也自然被赋予了“仁”的特性,所以时隔多年再细细揣味,学校“博闻强识(zhi),正道直行”的校训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商洛最早叫“商县”,民国二年,废州改商县,1988年经批准又改商县为县级商州市。故又称“商州”。这里有历史悠久的商於古道,也有充满文化气息的贾平凹故居——棣花古镇。还有许多充满奇幻色彩的民间故事。2014年时,我曾有幸以学生记者的身份,参加了贾平凹先生关于当代文学的研讨交流会,会上,贾老谈到家乡商洛时说到:“我是商洛的一棵草木,一块石头,一只鸟、一只兔,一个萝卜,一个红薯,是商洛的品种,是商洛制造。我爱商洛,商洛也爱我,它容忍我几十年去写它,它给我无尽的素材。我已经无法摆脱商洛,如同无法不呼吸一样 ,如同羊无法摆脱膻味一样。别人是在建造故宫,我只是在熔铸我的农家四合院。我的生命是核桃命,核桃要砸着吃……”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从这块地里冒出来的一股气,幻变着形态和色彩。他的文字,被听着、被读着,让人踏实又平静。
这本《江山往事》,饱含着我对商洛的记忆。江山是商洛市腰市镇的一个乡村,由于文化资源丰富,发展前景良好,被列为商洛市美丽乡村建设示范点,2015年,商洛学院启动根植地方行动计划,作为中文系学生,很荣幸受到原文传学院院长黄元英推荐,参与到由原文传学院英语学院的院长任桂婷牵头的“美丽乡村江山”文化资源的挖掘与整理工作。任院长和蔼可亲又认真严谨,那个暑假,我们一起爬山涉水、进村入户,去江山腹地探索这片土地的秘密。
我们一行在江山的沟沟卯卯寻迹穿梭,去追溯村民口中“蚂蚱眼、猴神炉、红崖寨、饮马槽、母子山”等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渊源。在86岁高龄的张宏智爷爷的介绍带领下,冒着烈日爬了四个小时的山,只为一睹红崖寨的真容。在原始古老的寨顶,我见到了生长在石缝中的玉米、椽铆结构的木器、传统的草垛房、还有村民张立新夫妇热情地为我们做了洋芋烩面片;在双楼村,我们有幸参观了当地大户杨氏家族的宗祠,和代代传承的家风文化。在四合院里,听往年双戏楼村社火、春会的热闹场景,我们坐在院子的大树下,从斜日当头到夜幕降临,满腿被叮的都是蚊子包也浑然不知。在寇村,老一辈教育文学家王先勇先生大笔如椽,撰写的《寇村史话》和《寇村八景》手稿让人为之震撼,还有黄川村的龙山文化和一身正气、除匪安民的传奇人物王嘉猷、紫峪村的家伺、古槐,无不让人感叹,这个小小的村庄文化之丰富,底蕴之厚重。
调研结束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整理收集地资料。那时,我和月月住在校门口外面四楼的出租房里,打开窗户,能看到高高矮矮的屋顶和燕子筑的巢,还有房东早出晚归的面筋摊,我们对窗而坐,在清晨、在日幕,将那些经历和记忆写成平平扁扁的文字。这本《江山往事》,其实也是我们的往事。
交稿时是冬天,那时离我毕业只剩半年了。我还记得我从图书馆出来,在学院二楼的转角处将稿子交给任院长,任院长一如既往地蔼然和善。我们匆匆聊了几句就各自忙碌去了。走出校门,校门口卖烤红薯、豆芡、烙面皮的小店正是火热。那些食物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让我回想起三年的种种,我虽不是商洛的一棵草木,一块石头,一只鸟、一只兔,一个萝卜,一个红薯,也不是商洛地里冒出来的一股气,但我可能是商洛天空中长了翅膀的鱼,或是丹江水里没有羽毛的鸟。我来过,我存在过,我走后,我记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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