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良
三、无壳蜗牛
我的那个小伙伴离开我7年了, 他叫阿杰,是从幼儿园陪伴我到小学的小伙伴。
他有一头和我一样的短发,与我一样的身高,有点黝黑的皮肤使他看起来显得格外健壮。 和我经常在一起玩耍的他,使别人误以为我们是亲兄弟呢。
我们的家离学校有一段很长距离,通常到学校至少要半小时的路程。其实那时候到学校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马路,另一条则是坑坑洼洼的小路。马路虽然走起来舒服,但要走很久,而且也不安全,父母也不让走,所以就选择小路。
小路是一条贯通田野的小路,两旁则是农民种的庄家,有玉米、有水稻、有地瓜……除了这些,小路的中间有一棵野枣树和一条长长的小溪,夏天一到,老农民都会用溪水来灌溉农作物。溪水清澈得都能见底,向下看,往往就会发现不一样的惊喜。一群群黑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作为孩子的我们看到就如同见到玩具一般开心。
只要到下雨天,我们这些上下学的孩子的父母就会很头疼。无情的雨水把小路抹得格外的泥泞,可以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为了对付这条泥泞的路,我们便穿上了雨鞋,奈何我们怎样玩都不把脚弄脏————但却脏了一身。
雨停了之后,小路充满生机,一群麻雀停靠在野枣树上,还有大批的蜗牛爬了出来。一只只的,有大有小,似乎蜗牛一家都出动了,甚是壮观。
有一次,阿杰对我说,要不咱们来抓蜗牛玩,刚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我从小就很怕虫子之类的。阿杰不知从哪拿了一个瓶子,把这一些大大小小的蜗牛装进塑料瓶子里。然后倒出来,把它们排成一列,让它们“赛跑”。
我们用地上的树枝在蜗牛的前面划了条横线,就当是这些“选手”起跑线;在往前面划条终点线。等了很久,总算有一只蜗牛从壳里微微探出头。越来越多的蜗牛探出头来,但爬着爬着便偏离了“跑道”。
因为我发出了声,蜗牛又缩了进去,所以我们每次玩蜗牛的时候都是保持非常安静。不知是过了多久,总算有蜗牛到达“终点”,这时终于可以欢呼了。
蜗牛刚爬到“终点”,阿杰就把没到“终点”的蜗牛活生生地把它们的壳拔掉。其余把头伸进去的蜗牛,便站起来用脚把它们踩si。虽然很残忍,但对于阿杰来说却是乐趣。拔掉蜗牛壳对阿杰来说很轻松,但对我来说,我就感到害怕,所以我也没抓蜗牛————不知被拔掉壳的蜗牛是否还能活着。
玩蜗牛在路上经常逗留了很久,所以我们上学迟到是家常便饭。
他家因为离我家近,每到周末我就去他家“做客”。
他买零食的这些钱都是他老爸打小工给他的,他父亲很爱喝酒,每次我去他家,他爸就在旁边喝着酒。旁边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空酒瓶子。在旁边叫骂着,也不知道在没谁,吓得我赶紧跑回家。
有一次我问阿杰,“你爸没去上班吗?” 阿杰回答说:“他经常在家里,而……而且还打我妈妈。”此时听他说话,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孩子对别人的哭诉。当时我对夫妻之间的这种归咎于和我们小孩子一样小打闹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之后我发现并没那么简单。
我和阿杰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了,即将毕业,走向初中的校园是我和阿杰所憧憬的,可他却没能和我一起。
那时阿杰的玩伴只有我一个,上学的时候要么我去找他,要么他来找我。在某天的早晨,我刚吃完早餐,因为赖床的毛病,所以都是母亲叫我起床。母亲也要忙着去工作,所以都是我自己走路去上学。
“阿杰没来找我!”我赶快收拾书包,蹬着小腿,迈出门框往阿杰家的方向跑去。
他家门紧闭着,敲了也没人开门。
“难道是阿杰自己去上学了?”
本想到班级问他为什么上学不等我的。等我一到班级,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直到上课了阿杰始终也没出现在班级,老师还问我阿杰的缺勤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之后老师对我们说阿杰请假了。
过了几天,阿杰也没来班级,从那以后我去他家不知多少次了,他家的门还是紧闭着,他应该是把我忘了。他家的铁门上都是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痕迹和堆积起来的尘灰,想必这个门很久没人清理了。
再一次吃饭中,我向母亲问起了阿杰的去向,母亲慢慢的对我说阿杰的事。到现在才知道阿杰父母离婚的消息,法院把阿杰判给了他母亲。当时我很不解,为什么父母离婚了阿杰就要离开。阿杰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就要离开。在那以后我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才渐渐认识到什么是“离婚”。
那年,我小学六年级毕业,步入了初中,但阿杰没能和我一起读同个初中学校,并且我也认识了新的同学。当我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我读初二的时候,听隔壁三婶婆与和我母亲说,阿杰自从法院判给他母亲后,他母亲改嫁了,遇到一个比他老爸性格更不好的男人,爱喝酒,只要一发酒疯就打阿杰。听说阿杰还染上了吸烟、喝酒的不良嗜好。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关于阿杰的任何消息了。
在如今的社会,离婚的现象可以说是很常见,“离婚”这种对夫妻之间情感的结束或许是最好的解脱,但同时也对有孩子的家庭是一个莫大的伤害。
初二的一年暑假,我去走了小学时候上学的那条小路,发现原本坑坑洼洼都是土的小路变成了一条崭新的水泥小路,两旁依旧是种植庄稼的土地,可能是很久没耕耘了,都变成了荒地;连那条小溪也干涸了。
不知阿杰发现小路变了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不知他发现小溪已经干涸了,会不会难过;不知……
小路变成了平坦的小路,但在我的记忆里它还是那条小路,在水泥小路的两旁布满了都是被太阳晒得干掉的蜗牛壳。我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个,生怕把壳捏碎,往空洞的蜗牛壳里一看,视乎壳里面还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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