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过下午五点，孩子坐在出租车上吐了出来，司机让老刘赔个五十块钱。
孩子母亲听见数目忍不住掐了一下孩子大腿，骂了一句“不省心的东西”。
“小孩都这样啦你还骂她！”老刘打了一下孩子母亲的胳膊。
“我待会得拉下一批呢，你们一家把我车弄成这样，我也不好办。”司机看着后视镜，语气不急不慢却又无可回旋。
后视镜里，瘦削的男人正掏着口袋，他拿出了两张二十的钞票朝前递去，“没带多少钱这次。”，像是为了故意露出缺了口的牙齿，男人笑的有些奇怪。
“算啦。”司机接过四十块钱塞进了兜里。
“中。”
老刘下了车，抱着他的闺女。
“咋样？医院看的。”路旁的一个女人问道。
老刘脸色作难，没回声。
“接回家，不待那瞎花钱。”老刘的老婆代替他回了一句。
回到家里后，老刘让孩子躺在床上，“玲玲你想吃啥？爸爸现在有钱了，啥都给你买，你之前不是好想吃那什么吗？”
“疼。”
“哎！那个止痛药在哪？”
“红袋子里。”老刘的老婆给提了过来，她翻来翻去没找到，就把东西都倒了出来，红红白白乱七八糟好几张单子飘在地上。
“你不会倒床上？！单子以后还得用嘞！”老刘抓起地面的单子大声喊道。
“都没入医保，有什么用。”老刘的老婆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声。
“给你。”
老刘接过止痛片，“弄碗水来，一次吃几片？”
“医生说几片都中，最好一片。”
给孩子喂完止痛片后，老刘让老婆赶紧弄点饭去。
“去一趟医院啥菜都没买，喝点面条行不。”
“玲玲喝面条吗？”老刘问。
“不喝，不喝。”孩子只是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答话。
沉寂了一会儿。
老刘还没说什么，只听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吼叫。
“不喝！你饿死我也不管，”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打了个弯，带上了哭腔。
老刘的老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刘低着头，眼睛看着黝黑的地面。
现在屋里谁也不说话，只能听到外面天空之上飞机的引擎声。
星辰浮泛的霞海，雪白航迹云向落日铺展而去，银白色的飞机闪着光。
“飞机。”孩子朝窗外看着，轻声说了一句。
老刘也向外面看。
他听到自己老婆嘟囔了一句话。
“天塌下来该多好。”
随后她便走开了，厨房里响起煤气打开的声音，飞机的航迹在夜幕徐进时溶解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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