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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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们相识多年，我很好奇你到底叫什么？”一个男子一边端着紫砂的茶盅品了品，一边用目光问询者对面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过就是个代号而已，没有就没有了。”男人淡淡的说，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如同他的形象，一袭上世纪的青衣长衫，平寂的可以隐入这尘世，就如同这天堂杂货铺，置身闹市，却隐于市。

“你从哪来那？”长的像如今粉丝电影小鲜肉一样的青年穿着考究的印花西服，放下了茶杯，用两个手指拖住了自己的下巴摩擦着做思索状。

“从哪来，到哪去？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男人突然提高了点语调，用了点喉音发了朗诵调，尾音却渐渐低沉，有些落寞。

“不谈了，把东西给我吧。老规矩，货到付款。”男子清了清嗓子结束了这一话题，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镶着蓝色宝石的小盒子。

"给你，于先生。祝你幸福。”一小瓶绿色的药剂出现在老板手里。

“好的。”男子回头看了看老板，有些诧异，原来他也会祝福别人，遂报以微笑。

穿着时兴印花西装的男子出去了，外面是雨夜，狂风怒吼着，吹得大雨也暴怒的洗刷着大地，仿佛被激怒的神明要洗净人间的冷漠和罪恶。而这个男子以往都是这样的天气来的。

老板转身在一本薄薄地账本上写着 典进东海明珠 换取物 白头翁

穿西装的男子在暴雨中消失了，就如移形换影一般，而转眼他就出现在一家花店门口。这样的大雨使得这家店只有他一个客人，他很快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出来了。玫瑰送爱人，向来如此。

“我要和我爱的人厮守一生。”男子想到了什么，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瓶，用迅雷之势仰头喝下。。他抬头看了看天，雨水不带一丝怜惜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兴奋、忧郁、超脱、苦涩的笑容。水，多么好呀！

“敏敏，嫁给我吧。”男子转瞬来到一个房间，单膝跪下对一个女孩求爱。

“你不会再走了吗？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我会和你厮守到老，直到你死去。”

他们结婚了，婚礼不胜大但是很圆满，至少新娘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那笑容是充满爱意的、足以把人间的春光诉尽、让人沉浸在这欣喜中。

而在宾客座的一个角落上，天堂杂货铺的老板静坐着，举着酒杯用目光注视着这对新人。

婚礼上，新娘敬酒一不小心泼了酒、摔了个杯子，新郎用手去接。最终还是打了，玻璃渣子划破了新郎的手，溢出的血是绿色的，冷的。

“你没事吧”新娘问。

“没事。”新郎用纸擦了擦，幸好新娘恰好用手挡住了伤口，心想以后可得注意了。

这一切都看在老板眼里，喝了白头翁，与君共白头。长生不老如梦去，生老病死与君同。客人已经陆续离席了，只留下熙熙攘攘几个人。场地一下子空了，安静下来，让人有些不适应。繁华尽后是寂寞，寂寞之中谁与共？余生先生，你的余生就与她一起度过吧。舍弃了长生不老的鲛人甘愿变成凡人度过短暂的一生。并且这是用他视若珍宝的眼泪换来的。鲛人一般不流泪，只有懂爱的鲛人才会流泪。他们的眼泪，也叫东海明珠，服下能延年益寿。老板细细端详过这颗明珠，看着它散发的淡淡的光辉，就是这种东西，他心想。

老板也离席了，一个人，背影也有些寂寞。毕竟长夜漫漫，夜对于长生不死的人是不会有刻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