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的苦痛和掉牙的失落，我是切身领受过的，好在折腾过几年，又消停到现在。
从掉下第一颗门牙的那一天起，人前说话，从此再也不愿张嘴，以参差面对，以丑Iou示人。
门前失火，殃及其余，连带松动的不算，门户如今已似一座空城，上下交错，天地对称。
每天刷牙照镜，欣喜地看到两重几颗优秀忠贞的同志还在，虽说两年以前城门早已失守，而且还殃及了两侧的池鱼，却也能日常看准方位，有所选择，找准一点，狼吞虎咽。
日子照常地过，美食没断了吃，可没想到就在昨天，皇帝不急太监急，爱人，跟我急了。
她表情庄重，以皇后的严肃口吻向我弹劾，并随即发布了懿旨：“牙长在你嘴里，面子却丢在我脸上。有好几个闺蜜都跟我说了，他那么恬不知CHi，你还是抓紧时间，给他做了。”
我一看这来势汹汹的势头，还形成了众口铄金的公议。看来滔滔不绝的好日子真的不多了。这是民意难犯，公意难违啊。
思忆往日放纵恣意的时光，下午我被她向推一具木乃伊似的，推进了幽暗人影的暗室。
片子出来，转到牙科大夫手上，她按图索骥，瞬间仿佛发现了一处埋藏已久陆地的金矿。一脸凝重，继续追寻，睁目蹙眉，表情异样。
她双手拿着片子，象手里擎着一张玄黄圣旨告诉我：你共有四颗牙脱落，两颗牙根未净，先后连带另有5颗牙根松动受损，立场不坚。在医学上叫逆反性牙髄炎。征求我的意见。缺牙，是补是植？松动，是保守治疗还是做 “根管治疗”。我不知何为“根管治疗”拔牙之痛让我自然有选择了保守治疗的倾向。所谓的保守治疗。便是让你做洁牙，俗称洗牙。然后她打开了一瓶，有消炎功能的“漱口水”。
其后，医生给制定出AB两套抢救方案。
第一套是：镶牙固齿结合“根管治疗”，但多年后，因病牙神经被杀死，没营养供给，就像枯树的根，也会碎掉。9颗杂下来，按2500元／颗下来，要22500元。已经足够我们项目装修一间民居卫生间了。
第二套方案的核心是拔牙，然后连缺带松，推枯拉朽，全做种植牙。但费用较高。按均价5000/颗计算，总体下来，矫枉过正，犹如重新装饰一间房子，推倒重建，面目一新，要450000块钱。这个价位，足够我们公司平时给业主LingDao的民居精装一个客厅了。
嗟乎！进亦忧，退亦忧。不做，万一日重蹈覆辙，日夜作祟？痛彻身心。做吧，这两种方案中都隐藏着疼痛的影子，肉体之痛，让我惊惧胆寒。
我更知道，那第一套方案，就极其类似我们修旧如旧的古建，打仟拨正，补基加固，钻孔注浆。说白了就是只修其表，不涉其中。即便搞好了，也不过似那党项西夏留在时光沙丘里只等斑驳的荒冢废城。只是斩草，却不除根，两万多块，还要埋下一口随时都能引爆的雷，不值。
我若同意第二套方案，45000元就没了，只由着那些黑白两道她居中间的牙医浑水摸鱼，只换了9颗玉米粒儿一样大小的新牙？真觉得不值。
如今，立在我面前的，除去我这个傀儡溥仪，就是我的皇后，另一位就是牙医，她是否能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真不好说，可她却俨然是一个可以主宰我命运的救世主，真皇帝。
进退失据，我又犹豫了。只要能解决问题，更不是怕花钱，我是心疼我自己每天在项目上那些起早贪黑赚钱的那份辛苦。能不能换回一口一劳永逸的一口好牙。
眼看就要被我这很不争气怂牙所累，真金白银，还要被这每天恬不知耻的牙，狮口一开，才半口便就吞了进去。我内心笃定告诉自己，爹娘不如亲生，皇后不如原配。
这牙，更像是我与生俱来一群走到今天的孩子。缺了哪颗，我很悲伤，拔掉哪个，后生无继。丧子之痛，天地垂哀。改天换地，可相鼠有齿，医儿无止。真要拔牙，钻孔穿心，哭天唤地。犹豫不决，皇后生气。
拔牙之痛，痛彻在心。医道商业，症劫在根。悬壶济世，几时可有？周公哺吐，天下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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