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春联和吃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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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的晚餐桌上，老公就宣布腊月29去崂山贴对子。我惊诧到“我吗？”他也惊诧“还有谁？”

“带着嫩闺女！”我提议。

“我不去，又冷又不好玩儿，”他闺女一口菜没咽下就忙着摇头，“搞不好还要挨批，不去不去！”

“我有言在先哈，带着我这种拙人干活，只能包容，不许批评。”我知道逃不过只好谈条件。

“行，”老公一言九鼎，“我不批评，直接上手揍。”

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活动，我磨蹭到十点多才出门，到了大河东已经近中午了。村口的桥头人头攒动，记起今天逢集，是小河东的村集。我伸长了脖子看河对岸的热闹，试探着表达了自己的欲望，“我怎么那么喜欢赶集了？”

“说明你老了。”老公一句话灭了我所有的弯弯绕绕，我心如死灰地跟着他干活去了。

天气小冷，冻手。

大河东还是老样子，虽然经过翻修，显得干净整洁了好多，但是因为缺少人烟熏陶，整个院落显得凄清落寞，加上冬日的冷风，落尽了叶子的枝头显得骨瘦如柴。

我没上山，站在院门口看了看后山的樱桃树，过了年，春风起，该有嫩黄的小芽了吧？

“过来帮忙！”老公吩咐了，我赶紧停止胡思乱想，跑过去帮他扯着对联的下半部分。

“看看对齐了没有？”老公扯着对联顶部的两端。

“不会看。”我蹲在门口，身体扭着，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公心里叹了口气，被我听到了。

我一边贴，一边在想着那些粘在门上和玻璃上的浆糊得多难清理！

“好好的玻璃，为什么要贴上福字？”我嘟囔着。

“过年嘛！”老公懒得搭理我。

我四处看看，脑补着春暖花开的景象，等老公忙活得差不多了，我俩锁了门去往旁边村子的另外一处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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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房子比大河东买得还早，买的时候，人家一家三口住在里面，明亮宽敞，整洁温馨，大门大窗大院子，我一眼就喜欢上了。现在再看，满目萧条、破败，无人居住，也就无人打理，偌大的宅院看起来似乎满腹委屈，让我不忍面对。

我满心愧疚地到处看，盘算着等我退了休，我就把这个房子好好收拾一下，经常来看看它，补偿一下它这么多年的委屈。

老公的姨父在院子里种了好些白菜，我把外面烂掉的帮子砍掉，只留了里面白白嫩嫩的菜心，这些白菜看起来不起眼，但口感绝佳。自从吃过了自己种的白菜，外面的白菜就入不了口了。

邻居送来了自己种的油菜，现从地里拔出来，又摘干净。我想要是长住在农村，绿色蔬菜是缺不着的，或许我也会自己种呢！（暂且做这个预设）。

贴好春联，拿了大包小包的白菜油菜返城，老公接电话说有活儿要干，我只好跟着车去工地，路经朋友家，我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下楼取他预定的袜子。

朋友下楼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袋子，我好奇，“什么东西？”

“炸肉，炸丸子，炸麻花！”他一脸得意的笑。这是他们家过年必备的私房菜。

我顿时笑得比他还灿烂，“太棒了！我都忘了这茬了！”

我抢过袋子，脸顿时阴了，“怎么这么少？”

“今年饭店歇业早，在家里做的。其实做得不少，就是要的人太多。”以往他都是在自己的饭店歇业后，在店里用大锅做年货。

“家里还有吗？是不是刚才老婆在家不方便偷？”因为刚刚接电话的是他爱人，所以我不死心。

“有有有。”他重重点头。

“等你偷出来告诉我，我开车来拿。”

回了车里，我看看自己的手，实在不忍心拿了食物让嘴里放，老公在干活，我跑去旁边一家洗车店找水龙头，老板说，“水很凉。”我说，“不怕。”

炸萝卜丸子和炸麻花是散装的，我一样尝了一个，炸肉是密封的，我坐在那里纠结要不要拆开。虽然这三样我都爱吃，但是最最最爱吃的是炸肉。

我家的私房菜里也有炸肉，但是味道不一样。从小我最期待年夜饭里的炸肉，瘦肉切成薄片，加入一点酱油、葱姜腌制，然后用鸡蛋、淀粉、面粉调制面糊，跟腌好的瘦肉裹在一起，炸至金黄出锅，外面是软的，里面也是软的，肉香裹着蛋香，是我童年记忆最深的美食，也是每年过年餐桌的必备食品。

朋友家的炸肉不是这样的，他家的肉片切得略厚，腌制的料放得也足，配方他保密，我只能猜，有盐，有糖，有酱油，有五香面，其他我尝不出来，只知道好吃。最后放到锅里炸，外面不用面糊，直接炸肉，炸好之后，凉食。就着王哥庄大馒头吃，一顿饭能长两斤肉。

材料不齐，老公开车去北岭买材料，一路上我给他递着麻花和丸子，他说，“手脏，没洗手。”

我说，“我洗了，你凑合吃吧。那个炸肉是密封的，要不要打开？”

“没开封就别开了。”下午两点半才吃东西的老公依然这么有定力，我严重怀疑我俩当初是怎么对上眼儿的。

我只好看着炸肉吃萝卜丸子，怎么也没吃出肉味来。老公一边开车一边吃，绝口不提炸肉的事儿。

晚餐桌上摆了六个菜，小妞儿过来扫了一眼，“这才像过年的感觉，随便一做就是一大桌。炸肉为什么没有？”

“炸肉没开封，要不打开？”我一听就知道是我闺女，亲生的。

“打开吧！”

我左手举着一大块王哥庄馒头，右手只负责夹炸肉，美美地享受了一顿馒头就炸肉。吃完了再看包里的炸肉，已经过半，我开始思考怎么样还能搞到些炸肉？

“炸肉太好吃，一顿饭就吃了一半，怎么办？”我忍不住发了微信。

“出去旅游再送一包，路上吃。”

“路上狼多肉少，要不回头我送猪肉给你，再给做一些？”我盘算了一下，假如他再送一包给我，肯定不会给我做了。

他不回信了，我也知道贪婪的后果了。

朋友圈里晒的都是年夜饭，我却独独惦记着冰箱里的炸肉，听见老公跟他闺女都已进入午睡状态，我悄悄打开冰箱，拿出那半包炸肉，吃一块，出来看看那熟睡的爷俩，再回去吃一块，再出来侦查……

晚上在婆婆家等着开饭，小妞儿悄悄跟我说，“我饿了。”

“你中午就吃两个饺子，不饿才怪。”我没好气。

“我想念姥姥家的炸肉。”她一脸馋像。

“你喜欢姥姥家的炸肉还是叔叔家的炸肉？”我的脑子里转悠的也是炸肉。

“喜欢叔叔家的。”小妞儿激动了，“怎么回事儿，以前叔叔都给两包炸肉两包丸子，今年怎么变一包了？明年会给三包补补吗？”

我俩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我突然灵光一现，“你说我自己做炸肉怎么样？”

小妞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是吓的，“你？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多要点儿吧。”

我？要不是过年，要不是家里满冰箱的好东西，我真的就动手做了，说不定一个新的私房菜就诞生了呢！

老公精心准备了十个菜，随着肚子渐渐饱了，炸肉的样子渐行渐远。

“明早吃什么？”老公问公公。

“馒头就炸肉。”我在心里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