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天是逛街天儿。我和婆婆慢悠悠往家走。
羊毛狗儿?这么叫的吧,就是树上落下的毛茸茸的一截截,很多很多,被风吹得这儿那儿,长长的一堆堆。
—— 难扫啊。
婆婆爽朗地大声笑着说。
——是啊,太难扫了。
清洁工接了婆婆的话,一边奋力挥舞着大扫帚。她的口罩摘了一半,挂在右边耳朵上,五十多岁吧。她身后的人行道是干净的,身前是厚厚一层羊毛狗儿。
昨天中午12点多回来,看见剩菜还在,以为婆婆没回来,一两点钟后,我开始着急,坐卧不安。
下楼后,远处近处,哪个旮旯都瞅瞅,哪个老太太都瞧瞧。
越找越心焦。突然觉得先生不在家,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妈妈。
婆婆早上早早起来做饭,她儿子孙女都不在家,就我俩,她也要一大早饭菜干稀俱全,有时我被吵醒少睡一会儿,我就跟婆婆急眼,我是多么过分呢。
一遍遍往家里座机打电话,无人接听。
我开始心慌。
我开始深呼吸,一遍遍默念,没事的,没事的。
电话终于接通的时候,我的心扑通落实了,气也顺了。
我瞬间下了最坚决的决定,明天给婆婆买个新的老年手机,办个新号。
新手机是婆婆相中的,小红红的掌中宝贝,一按就接通,她再也不用头疼用多大劲,往上还是往下,往左还是往右划拉才能接通了。
婆婆穿着漂亮的红花外套,扎着蓝色小围巾,戴着女儿以前戴的牛仔鸭舌帽,我的军绿色小帆布兜斜跨在肚子上,手机躺在里面。
我说你当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你看能不能听见。
右侧是车流滚滚的光明大道,车声刷刷的。婆婆的新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报出号码,然后红红火火地唱起来,呶呶的。
一个老太太跟上来了,熟稔地搭上了话,是婆婆认识的吧。要是跟婆婆走,你就听她这一句那一句的,见谁都说话,我觉得很害臊,这个农村老太太,有点丢人,可是,还有不少是主动跟她打招呼的呢。
——您也住这儿吗?
我指指我们的小区。
不是的,她说,就是看到你们俩挺好的。
婆婆证明似的,拉起了我的手。
老人家夸我长得厚成,再听说我们是婆媳,更是赞不绝口。我开始有点疑心,不过,她问我姓啥,我如实说姓霍。老人家说,那你是霍有,问我婆婆姓啥,婆婆说姓魏,老人家说那你是魏成。
这么“霍有”“魏成”的叮嘱着,老人家就转身往回走了。
婆婆和我手拉手站在原地,回身看了看,接着往家走了,手也松开了。
这两天心里有点肃静,没事总琢磨着人活着的意义。昨天,我做了件一心希望能带给别人愉悦的事,今天也做了一件。我感到幸福。当然,她们都是对我极好的亲人朋友,我应该再早点做的,不过,这也不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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