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当你进入跨越自己的阶级的场合时,觉得这个看着很贵,那个看着很奢侈,这个人看起来很厉害,那个人看起来很有钱,有时候会问一些别人看起来很低级,无知甚至很冒犯的问题,而你对这一切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可能会很滑稽,很没见识,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人分三六九等,就像分级的金字塔。这个金字塔往往是按照金钱的拥有量分级的,有些人待在金字塔顶端,有些人待在金字塔底端。而将金字塔的每级隔开的横线,就像是悬在这个阶层头顶的天花板。这个天花板将每个阶级分开,不留一丝缝隙,不给一次机会。每个底层的人都在努力去捣烂自己头顶上的那块天花板,后来有的人把自己头顶的天花板捣烂了一个洞,他跃入了上个阶级。其他人从他捣烂的洞里窥到了上个阶级的光辉灿烂,有的人甚至幸运地通过别人捣烂地天花板进入了上个阶级,但是后来这个天花板又慢慢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每个人仍在努力捣自己头顶的天花板。那个捣烂天花板和那个幸运的人刚进入到上个阶层,对自己不熟悉的一切,会手足无措,而那个阶层的人会不会看他们就像小丑,甚至会鄙夷,觉得他们就是刘姥姥。
2016年的时候,老爸从广州回苏州途径上海,就想来学校看我。他穿着那件穿了十来年洗得发白的青色外套,牛仔裤和老妈做的布鞋在火车站出口处等我。我带他乘地铁,我让他坐在座位上,他说他怕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座位弄脏,我说没事,你的衣服只是旧又不脏。后来到出地铁的时候,他的票刷不出去了,我就去找地铁站的服务人员,说:“我爸的地铁卡刷不了,麻烦你们给解决一下。”服务人员就给我爸打开了地铁门。出站之后,我爸说:“我以为你不会说我是你爸,怕我给你丢人。”我心里很清楚,他在想什么,说:“有什么丢人的,你就是我爸,不管你干什么,你都是我爸。”
当年4月,我弟弟学校的时候,带他吃了牛排。老爸老说他都没吃过牛排,所以把他接到学校之后,就带他去了图书馆旁边的牛排店。那时候我也没吃过几次,对牛排不是很了解,就问服务员西冷牛排是不是冷的,服务员就反问我:“西冷牛排为什么是冷的?”,从她的语气和神态,我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无知的问题,我还听到她跟前台的人说:“刚有人问我西冷牛排是不是冷的。”其实从进店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营业员带着疑问很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和爸爸。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觉得偷偷议论别人还被别人听到了始终不是一个有素养的人应该做的礼貌的事。后来我就给爸爸点了意面和牛排,还有一杯拿铁咖啡,老爸说意面牛排还没有十块钱的牛肉面好吃,咖啡不如老妈做的稀饭好喝。
如果说在父亲眼里,上海是大观园,这个西餐厅是大观园,那在西餐店服务员眼里,我和爸爸都是刘姥姥。
2017年的时候,我带着堂弟去找我一个小学同学,他在常州的酒楼里当大厨,我带堂弟去跟他学手艺。他请了我们在他所在的酒店吃饭,后来买单的时候,服务员问他要不要签单,我当时就问了他一句:“签单要你自己付钱么?”我看着他买了单,也没有回答我的话,后来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就问了服务员,签单是不是要我同学付钱,她说是的。其实当时我是想请他吃饭,毕竟有求与人,没有让别人付钱的道理。后来我想我同学没有回答我的话,可能一方面觉得我无知,一方面不想让我多想吧,毕竟没有多少钱。当时我是个学生,进了社会这个大观园,不免有点无措。
2018年我来北京工作之后,也见到了一些上个阶层的人,他们的衣食住行与我都差别很大,他们的一个包,我一年不吃饭都买不起。来到这个大城市,见到这些人,我仿佛又进了大观园。可能是年纪大了,经验阅历增加了,问的无知的问题少了,对他人的眼光也不甚在乎了,但终究是有心的人类,还是会被质疑的眼神灼伤过。有人可能会说,这是不是有点玻璃心,我想也是吧,毕竟上个阶层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优越感,下个阶层的人或多或少有些自卑感。所以,人的体面和尊严,让每个阶层的人,都努力地想跃入上个阶层,而忘了自己这个阶层所拥有的财富。人往高处走,本没有错,错的是本就站在高处的人看那些努力的低处人如刍狗,而低处的人觉得自己就是刍狗。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如果说阶级是枷,金钱是锁的话,何不让“I don't care”解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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