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至

看过许多关乎于风至的文章，大多把她当作悲情女子来写。说于风至是大女人，纵然贤良淑德，隐忍大度，终究赢不来张学良的爱；纵然在美国半辈子拼杀，为张家赢了个盆满钵满，等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张学良倒底还是辜负了她。这些说法，看似有道理，却经不起仔细推敲。对于张学良和于风至，我一直有自己的看法，今天，也算一吐为快。

于风至大张学良三岁，因而张学良习惯性喊她大姐。她从嫁进大帅府的那天，就面临着五个婆婆（张作霖共六房太太，大太太已过世），上梁不正下梁歪，兰心蕙质的她，难道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心理恐怕也直嘀咕：“大不了，随他爹，娶他个八九个回来。”显然，后来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不管张学良在外面如何荒唐，总归人是不往家带的。可能会有人说，你这种想法实在太溅，难当你就能容忍丈夫在外面荒唐？当然不能。但是，我们分析一个人物，不能拨离他所处的时代，我们不能用现在的标准，去衡量历史上的人们，在当时的上层社会，政策是充许男人们当花花公子的。

张学良的好朋友梅兰芳，就娶了三个女人，你看有谁骂过梅兰芳？如果张学良也带几个女人回家，于风至又能怎样？学曹操家的丁夫人，一气之下，回娘家织布去，有前夫如此，哪还能嫁得出去？

那么张学良不带人回家，是迫于于风至的压力吗？我看未必。张学良的性格虽谈不上放荡不羁，但也不受控于人。张学良晚年口述历史说，杨宇霆想操控他，将介石也想操控他，他们都想操控他，但他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想法，他绝不受控于人，所以，他处决了杨宇霆，发动了西安事变。

由此可见，张学良不受控于任何人，于风至也不能。那么张学良不带人回家，也只能解释为对于风至的尊重，当然于风至也担得起这份尊重。

于风至从嫁进大帅府的那天，对上有礼有节，对下宽厚仁爱，很快就赢得了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青睐。再加上她出色的管理能力，把诺大的大帅府打点得井井有条，也让张家父子刮目相看。张作霖发话，说张学良在外面的荒唐事可以不管，但在这个家里，他只认于风至这个儿媳妇。张学良又何尝不知，这个家哪离得开于风至？据说张作霖在家里，发起脾气来，没人敢说话，唯独于风至三言两语，便可让这位老军阀心平气顺。

那么张学良对于风至除了尊重，还有没有其它？据说一次，于风至生完孩子后，一病不起，很重，家人都打算准备后事了。有人建议张学良从于风至的亲戚中，续娶一位女孩，好照顾年幼的孩子们。张学良一听，火了，“人还在呢，怎么能说这种话？”张学良能如此，也算有情有义，于风至岂能不知？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软禁。起初，一直是于风至陪在他身边。后来，于风至患了乳腺癌，张学良虽被软禁，但社会影响力还在，他动用人际关系，安排于风至去美国治疗。于风至在美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这也算是她的幸运。是问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有几个女子生病，能有机会去美国治疗的？我想于风至也应该心存感激吧。

有资料显示，在临走前，张学良交代于风至，不管病能不能治好，都不要回国。如果治好了，就设法带着孩子们留在美国。我觉得这是可靠的。张学良被软禁，前途未卜，将妻儿安排在国外，是护他们周全。留在身边，儿女情长，不是那个年纪，那般情行下应该考虑的，后杨虎诚一家就被暗杀。再说张学良也渴望自由，留于风至在美国，以她的能力，可以有所行动，设法营救，也许能给张学良一线希望。

的确，在美国，治愈后的于风至，一边炒股，置房产，一边四处活动，营救她的汉卿，于风至的行为引起了将介石夫妇的强烈不满。后来，将氏夫妇软硬兼施，逼迫于张二人离婚。

那么赵四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段儿时就听说过的浪漫爱情故事，原来也另有隐情。赵一荻，又称赵四小姐，她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她父亲刻意安排，张学良也不会留她在身边。当年，赵家父亲一边将小女送上北去的火车，一边登报申明，小女辱没家风，故断绝父女关系，将赵一狄扫地出门。他们都是社会名流，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张学良总不能杀人灭口吧？只得以秘书的身份，留她在身边。赵四小姐还说，如果张学良没有被软禁，他们俩早完了，她才受不了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看来能对张学良不离不弃的，也就只有于风至了。

任何事情，付出和回报总是不对等，都不会长久。如果于风至在张家，在张学良那里，得到的是满目疮痍、遍体鳞伤、不堪回首，她还会为他那样拼命吗？她又不傻。

于风至付出过，也得到过，或许不是全部，但在苍茫人海间，谁又能是谁的全部呢？那些唯爱情论者应该不懂，其实，对于多数女性来说，结了婚，有了孩子，家才是最重要的命题，年轻人津津乐道的爱情和昔时的爱恋，早已变成无法称重的尘埃，在无风的日子里，悄然落下。

在我看来，于风至最大的痛，是三个儿子都相继先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才是一个母亲无法承受的伤。

写下此文，献给如于风至一般的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