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摩西为了找到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养女巧玲,走出延津;吴摩西养女的儿子牛爱国为了找到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走向延津。一出一回,看似是一句话的事儿,却宕出了三代人的孤独与悲凉。
一句顶一万句,别出心裁的而又直击心灵的书名总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想和强烈的阅读欲望。现代化的生活节奏仿佛越来越快,周遭的环境充斥着焦灼与喧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慢慢地开始有了目的性,为各取所需而觥筹交错或豪言壮语,此处的说一千道一万,只为了最后的一句 “好,没问题”或“你放心”诸如此类的许诺和安心,我们的生活,在不经意间演绎成了“一万句换一句”。
为了逃离,为了改变,为了寻找能说到心坎儿的一句话,我翻开了这本书。
“杨百顺他爹是个卖豆腐的。”简洁、平实、质朴,没有绚丽的辞藻,没有柔美的意境,却极大地激起了人的好奇心。杨百顺是谁?不是写吴摩西吗,为什么开篇提及杨百顺他爹?卖豆腐的?是像芙蓉镇上的那家吗?……作者的语言虽冼练,但读下来却发现,其角色刻画异常鲜活,情节构思亦不失巧妙。
杨百顺不爱卖豆腐,和家里的人也说不上话,于是开始出走,寻找能说得上话的,剃头的老裴、杀猪的老曾、天主神父老詹、蒋家庄染坊的“银锁”……人也好,猴也罢,能让杨百顺说得上话的不在少数,但真正能长远的,却寥寥无几。
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是不容易的。彼此要有相似的价值观,否则,对同一件事情,一个可能会潸然落泪,另一个说不定会捧腹大笑,以至于谁也看不懂谁;也要有相似的经历,这样才能免了你讲的我无从领会,我说的你不以为意的尴尬;还要“臭味相投”,有人因为共同的喜说得着,也有人为了某一点恶说得着,但无不排除,都有共通之处。能说得到一起的朋友并不一定总是侃侃而谈的,但他们相处时的状态一定是最舒服的,你不说话,我知道你安静的理由,于是我不去追问,就只是简单地陪着,这便是无声胜有声,一句顶一万句。
而在那些飘荡不定的日子里,杨百顺陆陆续续结交了不少的人,终于在舞过社火后,他(此时该称杨摩西了)几经波折,在县政府安稳下来,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出延津记已经过了一大半,吴摩西究竟是谁呢?
笔锋一转,吴摩西的身份娓娓道来,原来杨百顺就是吴摩西,吴摩西就是杨百顺,那是神父老詹把他的名字改成杨摩西后,他又入赘吴香香馒头店后的名字。而杨百顺之所以成为了吴摩西,与他爹当年听了老马的建议合计杨百顺的弟弟杨百利抓阄还真有点关系,也许没有那次事先安排好的抓阄,杨百顺会去上学,会遇到不同的人,会过另一种人生。而杨百顺他爹卖的豆腐也不是像《芙蓉镇》里写的那家,他卖豆腐也是在寻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吴摩西最后也没叫吴摩西,去宝鸡的车上,他告诉别人,“叫我罗长礼吧”。罗长礼是吴摩西这辈子最崇拜的人,罗长礼的喊丧,也是他一生最喜欢的事情,因为热闹,因为能让很多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是吴摩西的孤独,也是一代人的孤独。这份孤独显得有些凄凉而悲壮,他没能和自己最崇拜的人说得上话,这和当下的孤独有些不同,当下有这样一种孤独的人,他们为了寻找自己崇拜的人,可以不远万里,哪怕需要说一万句话、想一万种方法,也乐此不疲;吴摩西没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和当下的孤独又有些相同,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不容易,就像能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一样,有着诸多条件限制,人们像吴摩西一样为生计奔波、为现实折服,在为了生存的路上孤独且行。
纵使孤独,但没有人停下前行的步伐,这也许就是生命的坚韧与顽强。神父老詹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受教徒,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正是这种对信仰的执着与坚守,让他寻找了一生,也前行了一生。而作为书中的女主人公——曹青娥(也就是最初的巧玲、后来的改心),也被赋予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孤独与悲凉。曹青娥一辈子能说得上话的,一是他的养父吴摩西,只可惜在自己五岁那年被拐后再也没见了;二是年轻时候遇到的侯宝山,亦可惜有缘无分,终成路人;还有一个是他的儿子——牛爱国,但牛爱国跟她是说不到一起的。即使曹青娥一辈子都处于家庭的孤独中,她也依旧没放弃生活,她在不断地寻找精神寄托却又不断地失去的反复中,诠释了一个女性的坚强与伟大。
“还没找到庞丽娜和老尚吗?要不回来吧”
“不,得找。”
在故事的结尾,牛爱国依旧在寻找,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孤独且行,未曾停歇。
愿我们都能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他的一句,顶一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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