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好吗？

长篇叙事诗《这个世界会好吗？》

文/灵兮

1

细长一缕， 2022最后的曲调

诡异轻浮得像撩拨在窗外的寒意

深夜的敲门声让寂静更加慌乱

穿着黑色制服和白色制服的人

正要破门而入 那门却哆哆嗦嗦地开了

房间的主人叫2021

柜门抽屉被打开，床垫沙发被割破

橱柜衣物和零零碎碎的杂物散落了一地

闯入者一边喷撒着消毒液

一边透过防护面具四下搜索

没有人注意到窗台下凸起的小黑箱子

里面除了破旧的毯子，冤魂，旧报纸

还有阴魂不散的2020

警员累了，又是一个一无所获的夜晚

医护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

当街道回归死寂

2022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庆幸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2021厌恶地说“你还是赶快走吧，

你那满身的红孢真让我恶心。”

2

从2020降生到这个世界就不得不面对诅咒

在此之前，他曾是个沉默的钟表匠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心无旁骛

让细小的齿轮星体一样运转

将时间研磨成结晶的颗粒

他不带感情地看着年轮的到来和离开

在金色的滴答声次第开启中

他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年份

但一切都不是他计划的样子

当2021佝偻的身躯一瘸一拐

走下街道

2022忍不住想咒骂这个世界

他的眼前升腾起庞杂模糊的黑云

那是2020留下的恐慌和禁忌

寂寞的帷幕打开了

总算轮到他走上舞台

却撞到了如此不堪的开场

2022沙哑的嘲笑飘荡在雪野

是的，他注定是个过渡者

注定活在2020的邪恶中

他感到无力，荒芜漫过胸口

这是他必须接受的厄运

3.

他依旧孤独一人

没有朋友没有问候没有慰济

他披上单薄的外套走出家门

在荒凉冰冷的大雪中踽踽独行

这个世界怎么了？

没有行人，没有笑声

没有聚会，没有温暖

枯枝间升起猩红色的月亮

将他本已弯曲的脊背压得更弯

一个枯哑的声音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干咳

2021站在大树的黑影里向他挥手

“咱们一起吧，还有不少好戏”

2020在破旧的黑大衣上擦了一把鼻涕

“不，我不！”2022低吼着

“我不要成为一个被诅咒的名字。”

“你忘了我是怎样藏在你的窗台下吗？

我们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同谋

你看看你，长得多么像我

甚至比我看起来还要倒霉像呢

我们一起吧，你需要一个庆典

让观众在台下颤栗尖叫

让人们恐惧害怕抱怨

我敢说这是让世界

记住你的唯一方法

就是像我一样

让他们畏惧不安，永无安宁”

4.

“不，我不！”

2023难过地低下头

挫败感如同冰刀雪雨

他等待了千年

无数次幻想着因他的到来

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和庆祝

他会在美酒和赞美中

赠还人们以安逸和富足

他曾经忘情沉醉

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岁月

他看见2021和2022站在桥上

幸灾乐祸

一切都破灭了

天地间只剩下沉默的克制

屈辱的厌恶，隐藏的恐惧

日复一日的困苦和劳累

哭声在迂回的折镜中回荡

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他绝望地嚎叫跳入结冰的河流

厚厚的冰层被他笨重的身躯

砸开了 一道道裂口

幽深狰狞恍如一道道伤痕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你已经被传染了

2021扶住栏杆探出头

它拍拍魔王的肩膀

你怕什么，有我们陪着呢

人世间的幸与不幸都是过眼云烟

接受吧，这就是天煞

“不，我不！”

2023躺在冰河上

胸口剧痛 呼吸困难

他看着自己的精神飞向高处

在异常皎洁的月光中

他看见了他的先祖们

经历过百年前的西班牙大流感

经历过黑死病，战乱和大饥荒

在时光的变迁中，世间的灾难

和人类重建并不罕见

很多次人们为了自由而牺牲生命

也一定能为了生命约束自由的放任

喘息着撑住冰面爬起身

你走吧，不然我要不客气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疫情会过去的

就把它当一场噩梦吧

梦醒之后，揉揉眼睛，太阳照常升起

他每说一句，2021的身体缩小一圈

最后变成一小团黑烟

2023毫不客气地一口气将它吹散

我会看见人类重新在大地上

劳作、吃喝、恋爱、繁衍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但是我相信

我好了，这个世界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