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香

雨一直下，绵绵不绝，从清晨一直下到正午，到阳台上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湿漉漉的。返身回屋，午休。一直喜欢在雨声中入睡，这其实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曾经，就是有只猫轻轻悄悄走过我的阳台，也会被惊醒。依然记得那些夜晚，我在梦中醒来，睁着眼，听着宿舍里同伴们均匀的呼吸声，也听着门环被风吹得敲在门上，一声又一声，如此渡过长夜。

那时，我会在枕侧放几朵花，有时是女贞，有时是蜡梅，也有时是桂花，夜深人静时，花香又细又悠长，好像夜也就不漫长了。后来，家里种有四季桂，它开在南窗，睡梦中醒来，纵然窗紧闭，帘紧掩，它淡淡的香还是能够细细碎碎地悄悄潜入屋中。有时候会在夜色中去阳台上看一看，却又闻不到它的香气。这时，路上还有行人。会想一想：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晚不归家？也有的时候，会听到吵闹和哭泣，但细细分辨，也不甚明了，好像那只是一个梦境。有时候在阳台上看到满地银色的月光，便觉欢喜，好像这满天满地的月光只属于我一人。有雨的夜晚，却不会在半夜里醒来，雨声就像一首摇篮曲，摇得我在梦乡中沉眠，忘却了所有的世事，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

女儿出生后，她治好了我的失眠，我能够一躺到床上便沉沉入睡。虽然如此，还是喜欢桂花的香。

小时居住的园子里，有一棵桂树，每次开放，纵然花色不艳，花朵不大，但一庭都是它的芬芳。多年后，在我上班的四合院里，也有一棵桂花树。那些清晨，当我用钥匙开门时，虽然还有个长长的、幽暗的过道，花香已从锁缝里流泄出来，弄得我满心向往。那段日子，一有闲暇，我就坐到桂树下看书。它清幽的香细碎在暗绿的叶片下，风来便袅娜地飘散。因而，离得很近，花香也不会太浓郁，坐在屋里，香味也会穿窗而入。

去年中秋，去陪女儿过节，那座城市里的桂树在这时节花开正好。我是欢喜的，便是看到雨中一地如碎金般的落花，也觉得美丽。看着桂花，看着身侧的女儿，不由想起，女儿小时候，我们会在黄昏出去走一走，有时就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她躺在我的腿上看天空的流云，一面看一面说：妈妈，云彩真好看。这时，桂花香从树上飘下来，流淌得一地都是……

今年女儿仍然未能回家过节，我又不能去陪她。虽然我这里在下雨，但她那里应该有桂花。

桂花有股绵劲，就是雨水不住地冲刷，花香也依然，在潮湿的日子里反而越发温润。就是地面小小的落花，捡拾起来，香气也似凝聚在了掌心。

就像思念，细碎又悠长，就像祝福，安静又诚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