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又可以去散步，只是因为少了朋友陪伴，感觉一个人的行走，总是有点无趣。在湖中的芦苇丛边停留片刻，那不停摇曳的芦苇丛中，仿佛总闪耀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城墙边那个卖菜的独臂阿姨。
注意到她已经很久了，许是因为念旧，许是喜欢那一截承载着小城历史的老城墙，总喜欢散步时刻意从那经过。在城墙的东面，两年前修建了这座不太大的便民市场，因为是露天的缘故，市场的繁荣从春末农人家夏初才开始。
每天早晨，从城市周边骑电动三轮车匆匆赶来的大妈大爷们，将载满各种新鲜蔬菜的车子整齐的排成长长的一溜，而另一面则是那些从外地拉回来卖水果，蔬菜的商贩们。相较于那些商贩们，人们更喜欢买本地的蔬菜，那都是一些小白菜，小油菜，白萝卜，小葱苗，春日里第一道苜蓿芽，春末的麻曲曲，都是大受市民欢迎的绿色环保蔬菜呢。
其中就有那位独臂的大妈，她头顶裹了一块天蓝色的方巾，其实放眼看去，这些大妈们都心照不宣的围着一样的蓝方巾，将那满头的花发掩盖起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保暖防晒。岁月的风霜将他们的脸侵染的沟沟壑壑，那一双双皲裂的手如同干裂的老树皮一般，手心布满老茧。
早晨路过，当我停下脚步看着老人车前一个白色塑料袋子里的蒲公英时，正在忙碌的她看着我笑眯眯的问要不要买一点，很新鲜的，自家地上挑的，真的呢，我看到袋口那带露珠的蒲公英含笑的脸庞。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要去公园一趟，回来才能买呢，看着她用一只胳膊娴熟的招呼着她的生意摊，我不由对老人肃然起敬。
散步归来再次走进菜市场，却已不见了那位独臂老人，老人的摊位前换了一位身材矮小瘦弱的老人。我打量了一下老人，只见她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前额的白发极不情愿的从裹着的方巾里面露出来，许是老人腿疼，也许一大早赶路太累了，只见她小小的曲斜跨在车子的一边，一双布满青筋的手正忙碌着把袋子里面的绿菠菜拿出来，抖掉根部的土，摘干净了用细绳子扎成一捆一捆的，然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车子边缘。
“阿姨，菠菜怎么卖？”我随手拿起一捆菜问老人，“一元钱一大把，”老人抬头看着我，那慈祥的笑脸瞬间让我想起了远方的母亲，那声音，可是母亲温柔的招唤？和另一面的那水灵灵的菜相比较，这边的蔬菜看上去尽管有点灰头土脸，但内行人都知道那就是大棚蔬菜和陆地蔬菜的区别。我拿了四捆菜装进塑料袋，很自然的掏出手机，准备用微信付款。我知道这些卖菜的老人们并不是这里的常客，总是家里种的菜多吃不了，偶尔卖趟菜，不会准备那么多零钱。
“闺女，你能不能给现金呢？”，我打开微信的扫一扫，却不见老人取出她的绿色收款码。其实我也喜欢别人进店用二维码付款，多方便。
“闺女，你能不能给我付现金呢？”老人突然间压低了声音，表情显得极不自然，她朝左右看了看，确定不曾有人注意，才慢慢向我解释。老人说钱扫到手机上，自己没办法花，也不会花，都让“别人”给花了。说是想收点现金，留给自己偶尔生病时能买点药吃……
我将包翻个遍，总算连同五角的钱给老人凑够了四元。离开菜市场时，我忍不住再一次回首，看着朝阳下这人头攒动的菜市场，那些天空一般蓝的晃动的方巾，和那一张张鲜活的爬满的皱纹的脸，心里有一丝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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